“我或许该把那五个孩子挖走呢。”太宰边擦汗边笑了。“我听说了哦织田作,咲乐他们据说是你收养的孩子?而且是龙头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
就算想隐瞒,太宰的话有个半天就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对。”我点了点头。
咲乐他们都是孤儿。若是我不出手相助,恐怕早已经死掉了。
龙头战争——那是发生在两年前、包括港口黑手党在内的数个□□组织之间的大规模斗争。以某个异能者的死为契机,围绕着失去所有者的五千亿黑钱,关东地区的□□展开了一场流血与杀戮之宴。其结果是大部分不法武装组织都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我也参加了那次战争。当时平均在街上走十分钟就会遭遇一次袭击,在腥风血雨的争斗中,唯有不计其数的尸骸堆积成山。
而武装侦探社员工宿舍二楼的咲乐他们,正是在那场龙头战争中失去归所的孤儿。
“织田作你真的一直在吃这么辣的东西吗?”太宰边喝水边问:“辣得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那么太宰,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问道。
“想来告诉你一下那件事,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但是这一次不同的地方太多了……我真的不敢赌啊……。”
说道那件事……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了。
“大叔,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
“好的好的。那我到后面忙去了,有客人来的话叫我一声哦。”
店主似乎从我的表情上了解了状况,脱下围裙高高兴兴地打开后门出去了。
太宰大口大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最后还是全吃完了。在这段时间里我随便走进厨房又煮了咖啡来喝。
“啊啊、真是辣死了。为什么咖喱饭会这么辣呢,难道是对人类有什么仇恨吗?要是能做得不辣一些吃的人明明会更多,这简直是饮食文化上的怠慢啊。”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要是吃咖喱的人再增加的话其他的饭就没人去吃了,那样饮食文化就要崩溃了。”
“原来如此——”太宰会心地点点头。
“那么,你要告诉我什么?”
“Mimic依旧是来自海外的犯罪组织。”太宰边往喝空的杯中倒水一边开始说:“最近才被流放到日本,过去好像是在欧洲名声大噪的异能犯罪组织呢。不过他们遭到英国一个古老的异能机关‘钟塔侍从’驱逐,于是就仓皇跑路了。”
“欧洲的犯罪组织?”
欧洲是异能力者的发源地。无论政府还是犯罪组织中都汇聚了超一流的异能力者,从而构筑起精密而复杂的势力体系。但也因此那边对异能力者的监控体制分外严格,不应该会让他们轻易偷渡海外。
我这样问了太宰。
太宰思索着说:
“确实,现今的世道还没宽松到能允许异能犯罪组织如此轻松地非法入境,国内有人在协助他们……那人应该……还是安吾。”
这个世界上拥有异能力的人并不在少数,异能的类型因人而异,当中也有一些是颇具杀伤力的。
因此政府会暗中监控危险的异能者,成立专门机构、不分昼夜地瞪大眼睛盯着他们。而从事这些工作的人也是隶属政府部门的异能者,其实力都是经过认定的。
像Mimic这样的异能犯罪组织,原本应该由政府出面取缔的,但是异能特务科并不热衷于打击异能犯罪,尽管异能特务科是拥有能力极强的异能者的政府部门,但由于人员少而精锐。所以虽然港口黑手党也是彻头彻尾的异能犯罪组织,但他们并不捣毁港口黑手党。
因为如果与港口黑手党这样规模庞大的组织正面对决,想不付出伤亡取得胜利也十分艰难,特务科必定会遭受损失。正因不希望这样,他们表面上只是对港口黑手党的活动保持监视,实际则是在避免正面冲突。当然,如果民众遭受的损失过大,到时候他们也不得不有所行动了吧。
“关于安吾呢?……他会再次遇到危险吗?”
太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不作声地喝着我煮的咖啡。看来这是个需要思考这么长时间才能回答的问题。
我将渴望得到答案的目光投向了隔壁的太宰。
太宰低头沉思着,之后他的表情——
太宰他——
“——哈哈~谁知道呢~”
笑了。
“太宰——”
我叫了一声,之后太宰便不说话了。其实我接下来也并没打算说什么,只是叫住了他而已。
没有人了解太宰的内心。
在黑手党之中,没有人会去窥探同伴的内心——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也不会去掀开别人的心扉去窥探他的心脏、将他堆砌在心底的黑暗一览无余再品头论足一番。这是黑手党让人喜欢的地方。
然而,或许这是不对的。至少对于坐在我旁边的这个男人而言。或许应该有谁把太宰硬生生地绑起来、掀开他胸前的盖子将吸尘器的吸口插进去。或许应该狠狠殴打叫喊着反抗的太宰让他闭嘴,将他心中那扭曲的某种东西一点不剩地拽出来拖到光天化日之下,然后从头到尾践踏得粉碎。
然而世上既没有那样的吸尘器、又没有那种胸前的盖子、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一切都只是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存在着,一切都只是在徒然流逝。
而作为一个人,在面对人与人之间深深的隔阂时,所被允许的唯有沉默地站在那里。
虽然这一个轮回中,我是一名武装侦探社成员并不是一名黑手党,我明明下定决心想要将太宰拽到阳光下……可是在面对一直躲避的太宰,我真的不知该做什么……甚至说我无法做任何事情……
“那我差不多要走了。”太宰说着站了起来。
“太宰,”
我对着太宰的背影叫住了他。太宰回过头来。
我搓着两手的手指,眼睛垂向空空的盘子和咖啡杯,之后抬起头来,说:
“你会这么说,该不会还是——”
刚说到这里,太宰的手机突然响了。
太宰和我打了个招呼后将手机贴上耳朵,说“是我啊”。
他专注地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之后微微扬起了嘴角。他回答“我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转身对我说:
“老鼠上套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