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言的士兵露出犹豫的表情,“那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啊,其实是敌军的支援到了,是……一个很厉害的超越者,代号应该是……阿诺德?按我表格的说法,如果上头一意孤行硬打下去,说不准要拉扯多久呢。”
“啊?”对方哭丧着脸,以普通士兵的角度,他看不到太长远的东西,只知道短时间内回不来家了,想到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和年迈的父母,十分沮丧。
“别这么丧气,服役的时间长了,军饷也会变多的——你弟弟妹妹不是正缺学费吗?晚点回去,你可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士兵拍了拍肩膀,宽慰道,“福楼拜先生亲口答应的事,不会有假。”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上头施压越来越重,压力施加到了一定程度,不知是谁把某个同盟超越者的死亡传了出去,风言风语使得士气更加低迷,即使是被刻意隐瞒的底层士兵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战场上不过是炮灰一样的存在。
“连堂堂超越者都无法抵抗的怪物般的存在,我们这种普通人还负隅顽抗,不是送死吗?”
渐渐地,“阿诺德”变成了一个代表着压抑的信号,心中泛起苦涩的士兵们渴望回国与家人团聚,慢慢地就很少提及英国那位代号为阿诺德的超越者了。兰波记性不错,记得有关阿诺德的描述,不过并没有把传言中妖魔化了的敌方超越者与悄悄来往的那个人划上等号。
他是有通敌的概念的,不过鬼使神差的没有举报,也许是因为他不认为对方是敌人——对方大概是某个胆大包天的小卒?兰波默默收下对方带来的乱七八糟的“礼物”,有时是一束沾着露珠的花,有时是稀奇古怪的小说集,当然,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块让他酸的五官皱成一团的蓝莓蛋糕——当那酸的要命的东西接触味蕾时,兰波终于认识到了“难吃”是什么意思,沉默地放下缺了一角的蛋糕,心道,这就是真正的难吃。
精神生活太过匮乏,兰波也开始期待起每天准时到来的“小惊喜”,比起无聊的枯坐,他更愿意花时间猜测对方今日会送来什么东西。窗户一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他就下意识站起身往窗边看,有种隐秘的喜悦在他心中滋生、扩张,蔓延到整个心脏,虽然他们甚至没有交换过名字,却无形中习惯了彼此的陪伴,他们当然不是同类,然胜似同类。
如果他的同类没有被扔进焚化炉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他们应该像是人类书中所描写的那样亲密地挽着手,以兄弟相称,这就是兰波理想中与同类相处的情景,过去在【牧神】实验室冰冷的地面蜷缩着睡去的时候,他曾做过这样的梦。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的唯一一次梦。
如果他们真的是同类就好了。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突然有一天,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兰波看到平时最沉稳的最高指挥官福楼拜也满脸肃穆地清点军队,用最严厉、沉郁的语气发表了简短有力的演讲,就结果而言是很成功的演说,因为所有人都被调动起了情绪,真心实意地认为即将到来的一战决定了法兰西的命运,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为了法兰西!”士兵们异口同声,巨大的声音彰显着鼓舞高昂的士气。
兰波就站在福楼拜演讲台的不远处,眼神在数万万士卒身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保罗·魏尔伦察觉到了兰波的走神,问道,“怎么了,兰波?”
兰波像是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脑海中却闪过一双总是笑眯眯弯着的鎏金色眼眸。
对方在哪个军团服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