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小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只能走老旧的楼梯,周围几栋房子都很老了,墙壁上除了脱落的墙皮就是小孩用笔在上面的画作,当然,租金也非常便宜。
“哥,你明天还去工地吗?”
江岁把书包放下来,跟在江何晚身后进去。
江何晚摇头:“不知道,今天只说了早点回去,具体安排还要在群里听通知。”
开了灯,房间的全貌才展露出来,跟外面的破败不堪不同,房间内部分外温馨,客厅和卧室做了分离,大部分家具都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小部分是他们住进来后自己添置的,江何晚对这个房间很满意,毕竟价格十分划算。
客厅窗户朝西,以往落日余晖可以透过玻璃窗落到地上,现在大雪天,贴近窗面可以看到很明显的雪花纹路。
江何晚端出饭菜招呼江岁过来,问他:“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江岁洗完手,找了个靠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还有大半个月。”
江何晚又问:“在学校过得还好吗,同学相处怎么样?”
他几乎每隔几天都会问他过得好不好,江岁放慢了咀嚼速度,点点头:“都挺好的,哥,你干嘛总是问这个问题?”
“哥怕你在学校不习惯。”
其实他隐隐可以感觉到江岁的不开心,但每次回来之后又没什么异样,他只能通过反复的询问来确定是否真的一切照常。
“没什么事,我每天都可以回来,能见到哥哥就一切都好。”
江岁快速将碗里的饭吃干净,面前放的唯一一盘荤菜都没怎么动,他把它推到江何晚面前,然后去洗碗。
他们住的是一间卧室,江岁吃完饭洗完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江何晚知道他作业做完了,也没管他。
自从爷爷去世后,家里的顶梁柱就成了他一个人。
只凭捡垃圾根本养不活三张吃饭的嘴,更别说还有堆积如山的债务,他年纪大些,初中念完后就辍学去打工了,除了每月固定要还的钱,剩下的钱省一省能让江岁上学,只不过生活要更拮据一些。
好在江岁脑子好,自己争气免了学费教材费,他只用每个月给他固定的生活费就好。
后来慢慢的,他连生活费都不再需要了,节省的让人心疼,江何晚时常能看见拿着小吃辣条跑回教室的学生,可江岁却对这些毫无欲望。
也可能是家庭条件迫使他抑制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江岁的亲哥哥,却胜似他的亲哥哥,这么多年,他还是会为了自己没给弟弟一个很好的生活而愧疚。
如果当时把他送到救助院被人领养,是不是就会有个更好的生活?
至少比他们这强。
江何晚把没吃完的饭菜收好用罩子盖住,冬天天气冷,菜能放个两三天,不过他做的也少,基本两顿就能吃完了,不用担心食物变质的风险。
“咚——”
手机短信发来一条提示音,江何晚打开看了眼,发现是工资到账了。
这不是才月中吗?
打开群聊,是队长发的放假的通知,往后几天天气越来越恶劣,工地的活实在不能继续干下去,让财务早早结了工资,还多发了一千块钱的奖金给大家过年。
江何晚这个学徒也有。
他的师傅是一个瓦匠老手,发消息问他明年要不要跟着他转正干,工资比现在多。
明年他就成年了......
如果没什么别的更好的工作的话,江何晚就决定转正了,不过江岁似乎对这事意见很大,反复说了好几次工地太危险太危险不让他去。
确实危险,稍有不慎掉块砖头下来就能砸死人。
可这也是迫不得已,卖命的事情虽然风险大,但工资高,明年转正了他就要上高空作业,不能天天打在底下给它们打灰挑碎石。
“岁岁。”
江何晚先敲了几下门,随后把门打开,问他:“今天哥哥带东西去方叔叔他们那看看,你去吗?”
江岁正在绣东西,闻言思索片刻,将手中还未绣完的百花图放下,“我也去!”
“那赶紧收拾一下,穿厚一点的衣服。”
江何晚在箱子里把自己穿不下的那件棉袄拿出来给他,这件还算新,是很久之前买的。
江岁现在还小,男孩子发育本来就比较晚,再加上这几年太穷了吃的也有点营养不良,没有多大个子。但虽然现在比较矮,之后可能就一天一个样了,目前他还没有一件适合自己的衣服,他的旧衣服穿在他身上都长了点。
看他正把不合身的衣服往身上套,江何晚想到了这个事,说:“岁岁,今天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买件过冬穿的衣服吧。”
正奋力把衣服整理好的江岁一愣:“为什么?”
“马上要过年了,新年新气象嘛。”
“那你呢?哥。”江岁问。
他说要给他买,可他自己很久都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了,不论是哪个季节的,都是捡之前的旧衣服穿。
“我不用穿很好的,你不是还要上学,天天穿旧衣服我怕别人都不和你玩了。”
自己这个弟弟性格他还是知道点的,在学校就不爱说话,不喜欢社交,本来就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在身边,万一天天穿旧衣服过去被同学孤立那他可真是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