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好的,江何晚从后备箱把轮椅拉出来,试探性地重新组装,方封带来的外国货他没见过,杨凌倚在旁边看了半天,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动了动手三两下帮江何晚弄好。
“这是很早之前的一款轮椅,不过现在已经过时了。”他看江何晚忙的满头大汗,说:“按照使用说明会很好安装,但这款已经停产了,你们是在哪买到的货,怎么连说明书都不附带?”
“看着挺烂的,三四手的吗?”
江何晚的脸蹭一下红了,尴尬道:“是亲戚买的,可能卖家放的久了没有找到说明书。”
“也许吧。”
他这语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两人弄好后,锁车大步上去。
江何晚推着江岁跟在后面,心想果然还是不能跟人深交,做好表面关系就好,这一路上说的话他很难接上,有点苦恼。
“哥。”江岁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他,小声道:“你不喜欢他,我们以后不要跟他来往了。”
江何晚没否认也没承认喜不喜欢的事情,只是低声嗯了一下。
上到一楼的时候,江何晚被前所未见的气派装修所震撼——两个圣洁的天使雕塑挂在大堂的柱子上,头顶巨大的宝石吊灯发出闪耀的灯光,正对门的地方建了一座小型的喷泉。
在此之前,江何晚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堂里也可以看到喷泉。
专门的服务人员前来接待,问杨凌有没有预定,两人离江何晚有点距离,他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依旧沉浸在大厅高端大气的布置中无法自拔。
过了会儿,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引他们进去,江何晚如梦初醒,连说几声好的,又局促地道谢。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起来太丢人了。
杨凌进去前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正好对上江岁的视线。
一双黑瞳里有浮于表面的假笑,从刚才到现在,他一路上不动声色的攀比和时而流露出的高人一等或许还能说是情商低,但视线收回时那一瞬间的鄙夷不似作假,他就是纯心瞧不起他们,不屑跟他们这群“下等人”同行,才会在车上刻意说出那些让人难堪的话。
江岁最熟悉这种视线,也最讨厌这种视线。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底情绪变幻莫测,江何晚倒没想那么多,每遇到一个稀奇的景色就指给江岁看,听到哥哥的声音,他表情才变得缓和些,说出甜甜的话。
“好看。”
正餐上来前先上了些小菜,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他还是包了一个大房间,圆桌上两拨人分的很开,江岁跟江何晚坐在一起,孙凌坐在离他们两张座位远的上席。
“你——”
“请问有些清淡的食物吗?”
“呃。”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他的话,江何晚退让一步:“不好意思,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事,要吃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了,不用客气。”他叫来服务生,说:“加一份清粥。”
说完,孙凌直奔主题:“上次那件——”
“这是什么,我也想吃。”天真的声音将他打断,连着被人截胡两次,他心中有些不爽,按住情绪问:“什么菜?”
“这个!”江岁指着整面菜单上最贵的一道菜:“看起来好吃。”
倒是会吃,孙凌想,随即烦闷地把这道菜加上。
“岁岁。”江何晚叫住他。
虽然是别人请客,但太不加节制也不好,再说......
“医生嘱咐过别吃重油重辣的。”
“哥哥~”江岁又故技重施,撒娇道:“就这一次嘛。”
“不可以!”
涉及到他的身体,江何晚态度还是很坚定的。
“好吧。”遭到拒绝的江岁像一朵因为没有施肥而恹掉的花儿,“那我不吃了。”
“就过这几天,等你身体好了哥就带你去吃。”江何晚安慰他。
“可是我就想吃这里的嘛~”他不依不饶。
想到菜单上半只乳鸽388的价格,江何晚顿了一下,犹疑说:“那以后你想的话,哥带你来这吃?”
这句话让江岁也愣住了,他压住上扬的嘴角,眼里溢出幸福。
“呵。”
微不可闻的嘲弄声破坏了江岁难得的好心情,他把属于哥哥那部分的情绪装在罐子里小心储存好,随后拿出一如既往的冷眼来。
江何晚也被这声弄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在笑他这么贵的东西吃得起吗。
以后再也不要和他一起吃饭了,他想。
等了半天,正菜也上来了,饭桌上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们之间没有话聊,江何晚先给江岁盛了碗粥,又轻声细语地叮嘱着医生告诉他的话,被冷落的孙凌也没自讨没趣,挑剔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比他之前吃的菜可差多了。
也不知道老头让他来这荒郊野岭历练个什么劲,说是镀金,这他妈周围全是屎他镀个什么金!吃吃不好,睡,整间房还没他家的一个卫生间大,让他怎么睡?!
越想越心烦,他又要张口问江何晚案子的事,好早解决好调回去。
“何晚,你上次那个案——”
“这个我也想吃!”江岁举起菜单,指着上面标价188的蘑菇汤。
“这个......”江何晚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菜单上,看了孙凌一眼。
孙凌表情不太好,但也没不给面子,对着服务员在图片上点了点。
坐了一会儿,他看江岁闷头在吃,刚才点的说是很想要的蘑菇汤居然只喝了两口就被冷落在旁边,这不是纯浪费他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