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的剑尖微抖,却在新娘的脚步声传来时猛然压下。此时她已卸下头冠,正是白天跟在裴昭身边的女子,女子抚着沈清蘅的脸轻笑:“姐姐莫要狡辩,世子早就查明,你与西北盗贼勾结...”说着眉间一丝阴狠,话未说完,小寻突然咬住她手腕,含糊不清的童音回荡在地牢:“不准欺负娘亲,娘亲是救人的!”
死寂蔓延。裴昭的面具下传来剧烈咳嗽,他挥剑斩断锁链:“跟本世子去刑堂对质。”拖拽间,沈清蘅摸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弓留下的痕迹。行至回廊,裴昭突然将她抵在墙上,面具几乎贴上她的:“若有半句谎言,我亲手将你...”
话音被暗器破空声打断。裴昭本能地将她护在怀中,肩头中箭。沈清蘅瞥见箭尾的狼牙,而新娘正捂着嘴惊呼:“有刺客!世子快护我!”裴昭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眼中猜忌与挣扎翻涌,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箭尾狼牙深深没入裴昭肩胛,黑血顺着玄色衣料蜿蜒而下。沈清蘅嗅到熟悉的曼陀罗气息,心下大寒——这淬毒手法与冰湖刺杀如出一辙。新娘扑在裴昭身侧哭喊,指尖却在他伤口处若有若无地划过,激起一串诡异的幽蓝火星。
"世子且容我施救!"沈清蘅扯下裙摆布条缠住箭杆,银针在烛火上灼烧时,余光瞥见新娘袖中滑落的蛊虫。她突然扬手撒出胡杨粉,呛人的气息中,新娘踉跄后退,露出颈间若隐若现的赤金蛊纹。
"一个流民也敢妄动世子?"新娘冷笑擦去嘴角药粉,玉簪尖泛着诡异的紫芒,"莫不是想借机谋害..."话音被裴昭的闷哼截断,他攥住沈清蘅的手腕,面具下的声音沙哑如砂石:"让她治。"
子夜更鼓惊破寂静,沈清蘅跪在榻前研磨沙棘膏。裴昭高热昏迷,却死死抓着她衣角不放。门扉突然被撞开,新娘裹着寒气踏入,鬓边银铃晃出刺耳声响:"姐姐好手段,不过是给世子喂了碗药,便想取而代之?"她甩出一卷画轴,展开竟是沈清蘅三年前在西北救治匪帮的场景。
小寻从角落冲出来护住药箱:"娘亲是好人!"新娘却一脚踹翻药碗,朱砂染就的指甲掐住孩子脸颊:"与匪类勾结的贱妇,教出来的孽种..."话音未落,沈清蘅的银针已抵住她咽喉,沙棘淬毒的针尖泛着冷光。
"放开他。"裴昭不知何时撑着床头坐起,面具滑落半边,露出额间浮现的噬心蛊纹。他的目光在沈清蘅染血的裙摆与孩子通红的脸颊间游移,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滚。"
新娘跺脚离去时,沈清蘅终于看清她耳后的月牙形胎记——与记忆里猎户阿蛮的特征分毫不差。她将胡杨叶捣碎敷在裴昭伤口,却被他突然扣住手腕。"为何...如此执着?"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是为了玉佩,还是..."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蛊虫嗡鸣,阿蛮的笑声混着夜风渗入屋内:"沈姑娘慢慢享受,我有的是时间好好收拾你们母子,希望你们永远都有人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