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皖鸢叼着草莓味棒棒糖冲进天文社时,易绱正在给星图仪校轴。窗边铜锈斑驳的浑天仪模型映着三月暮色,那些曾流淌金液的裂缝早已被矿物凝胶填平,凝成琥珀色的河。
"今晚双子座流星雨哦!"江皖鸢把美术课剩余的群青颜料拍在观测台上,溅起的粉尘在夕阳里织成蓝雾,"要不要去天台——"
"不需要。"易绱头也不抬地调整赤道仪,缠着黑色运动绷带的手腕在仪器冷光里泛着青白。自运动会那个暴雨夜后,她再没系过绘有星轨的装饰绷带。
江皖鸢顺势坐上窗台,晃着腿看易绱给望远镜套防尘罩。她们身后的LED屏幕安稳亮着"勤学励志",再没闪现过猎户座的字样——教务处在检修时发现,不过是某届天文社前辈埋在程序里的彩蛋。
"喂,你的伤口。"江皖鸢突然用素描本抵住易绱后背,"还在渗血。"
易绱僵了半秒。劳动会那夜扶住倾斜浑天仪时,江皖鸢的虹彩颜料罐打翻在她腕间,矿物粉末渗入擦伤,结痂后竟在皮肤上烙下星云状斑痕。此刻那些蓝紫色印记从纯黑绷带边缘探出头,像偷溜出牢笼的极光。
"与你无关。"易绱抽回手腕的动作带翻颜料盒,群青与赭石滚落在星图地毯上。江皖鸢突然笑出声,染着颜料的指尖划过对方绷带:"你看,猎户座的腰带。"
暮色在此时发生奇妙的折射。斜射进窗棂的夕照穿过浑天仪镂空的内胆,将铜锈投影在易绱绷带表面,与残留的颜料斑痕拼出完整的三连星。
易绱终于转头看向少女。江皖鸢耳后的碎发别着天文社招新时送的星月发卡,与她腕间的伪星图同样泛着不真实的微光。那些曾被认为具有魔力的金绿色铜锈,不过是青铜器氧化层与美术室金葱粉的共谋。
"六点十七分。"易绱突然报时,抬手指向开始泛紫的天穹。曾经频繁异变的星星们循规蹈矩地亮起,如同教导主任锁死的天文台程序。江皖鸢顺着她指尖望去,看见启明星钉在钟楼尖顶,像枚永远不会偏离轨道的银钉。
暮风裹来樱花信笺时,江皖鸢正把新调的孔雀石颜料涂在易绱绷带边缘。"这样就像真正的星轨啦!"她得意的尾音消散在突然响起的晚课铃里。易绱低头看着腕间流动的碧色,想起上月今日——当她们在暴雨中扶住浑天仪,江皖鸢也是这样,用满手斑斓抓住她即将坠落的观测笔记。
天文社的门被夜风叩响第三下时,易绱将某个冰凉物件抛进江皖鸢怀里。那是枚青铜材质的猎户座书签,边缘还沾着修补浑天仪用的矿物凝胶。
"赔你的颜料罐。"她说这话时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路灯,没看见江皖鸢把书签贴向心脏位置时,眼底炸开的星光比任何异常天象都璀璨。
夜色终于完整降临,群星在既定轨道上无声流转。易绱腕间的伪星图与江皖鸢锁骨间的青铜光泽遥遥呼应,如同宇宙诞生之初便约定好的某种守恒
经过这件事,学校也快来了运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