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四五名弟子要被白骨蛟蛇绞杀，一支羽枝飞出，带着渡劫期的威压穿破白骨，成功让四五名弟子蛇口脱险。
“小心！”龙楚焰抱着用了羽枝还不够、提剑就往前走的祁雪，一点一点的往后走：“小公子，前面危险。”
祁雪被龙楚焰禁锢一般抱在怀里，刚才看到有人被白骨蛟蛇杀死时的愤怒冷却下来。
……
他现在这副残缺的模样，上前也是添乱。
蛟蛇来势汹汹，众人很快不敌，周驹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宋子季。
“喂！”周驹对着宋子季开口：“臭算命的，你带着病秧子撤退！”
宋子季一怔：“退哪里去？”
随即，宋子季反应过来，周驹时要他们穿过石门前往祁雪口中的桃源村，脸色一变：“我们退了，你们呢？”
除了他和祁雪，大家可都被屏障隔离无法进入石门的！
“少废话！”周驹反手一剑隔开袭来的白骨刺，声音嘶哑：“能活一个是一个，病秧子不是说那个鬼村子可能有出路吗？能出去的话，告诉外面的人里面的情况！”
“总比都折在这里强！”
“快走！”周驹猛地将宋子季往后推，转身迎向飞奔而来的蛇口。
剑锋与利牙相撞，溅出刺目的火光。
祁雪接住被推的踉跄的宋子季。
宋子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猛地回头。
只见周驹的右臂被白骨蛟蛇生生咬断，鲜血如泉涌一眼喷溅干枯的地面。
祁雪看着满地的鲜红，下意识的拿起赤霄：“周驹！”
周驹知道身后是谁在叫自己，左臂拿起掉在地上的剑，头也没回：“快滚！”
宋子季死死抱着祁雪，闭上双眼带着祁雪往石门冲过去：“我们走！”
龙楚焰反复看不到周围的乱象，手掌心一团黑雾团聚，目光落在祁雪和宋子季手腕上的红丝线上，一步一步的向着两人走去。
祁雪看到有人的头颅生生的被捏碎，有人的胸膛被刺穿。
血溅满地。
如同祁雪无数个梦中重现的场景。
他应该从石门当中离开的，可……
他要从石门当中离开吗？
黑雾逼近宋子季，祁雪猛地挣脱宋子季的桎梏：“不，我不走！”
在这几息里，黑雾已经悄然逼近宋子季的后背，却未曾想到祁雪突然挣脱宋子季的怀抱，一瞬间，黑雾消散。
龙楚焰本想用黑雾了解宋子季，再推祁雪入石门的，却没有想到祁雪不走了。
宋子季疑惑龙楚焰怎么会跟在自己身后而不是与周驹并肩作战：“你……”
宋子季瞥见祁雪拔出赤霄，一时间顾不得龙楚焰：“祁雪，我们先走！”
祁雪看着宋子季，语气冰冷：“宋子季，你知我一个天缺之体，为何要踏入仙途吗？”
祁雪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姐的样子。
瘦骨伶仃，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怯弱。
也是师姐，带着祁雪看见了绮华宫之外的世界。
“他们经常受到妖邪的侵扰吗？”
“他们会吃不饱？”
“有灵根的人也不能修炼吗？为什么？”
师姐小小的一个，面对这年幼的、恩人的独子，尚且见识不多的师姐结结巴巴，磕磕碰碰的回答祁雪的问题。
“原来，像雪儿这样，过的不好的人，有那么多啊。”
小小年纪就病痛缠身的祁雪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多苦难。
祁雪看着面前的宋子季，那一句话，也是在问自己。
这般无能的我，为何要踏入仙途？
“娘亲哄我说，我的病会好的，其实我知道，我好不了的，我是天缺之体，姐姐知道天缺之体吗？”
“天缺之体，命不久矣，我的生命，对于爹爹娘亲、对爷爷他们来说，就像话本里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短暂。”
我踏入仙途，是为了长命吗？
“可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跟雪儿一样的蜉蝣，过的不好啊。”
我知我生命如蜉蝣一般短暂。
“他们过的比雪儿还不好，雪儿有爹爹，有娘亲，他们生命都没有。”
我知我生来如雪花一样易逝。
“我想帮帮他们，我爹爹很厉害，我娘亲也很厉害，他们很宠我的，如果我想，他们愿意为了我去做的。”
“我的天缺之体不可逆转，可那些和我一样活的难受的人，是不是可以像姐姐一样，变得快活了？”
天命令我不得长生。
“我也要，我也要像爹爹娘亲一样厉害，那样，我就可以帮助更多人了！”
“那样，雪儿即使身体还是这样难受，那也是活得快活的！”
“因为，雪儿救了好多好多个雪儿，他们会代替雪儿快快乐乐的，对吧？”
祁雪看向远处的战场，儿时稚嫩的话在祁雪耳边回荡。
“我不能就这样走了。”祁雪对着宋子季说。
“我若是连眼前人都就不了。”
“那我，才是真的笑话。”
上一世，他救不了绮华宫，救不了人妖之战中死去的生灵。
他的道心破碎。
即使重生回来，他也没有想过重塑道心，一心杀龙楚焰。
可，他终究践行过此道。
他终究，是为了自己道心，踏上的仙途。
至于钟情蛊……
做为母蛊宿主的他死了，钟情蛊自然也就失效了。
但，终究要有人通知外面，黄坤秘境的情况。
祁雪的目光落在宋子季的身上。
“是……雪？”宋子季看着祁雪身上飘浮的雪花，正疑惑这鬼地方怎么会下雪之时。
祁雪反手，将宋子季推入石门。
一瞬间，缠在两人手腕的红丝线突然作响。
祁雪正在借用宋子季的灵气。
宋子季：！
“等……”
宋子季被推入了石门当中。
周驹看到去而复返的祁雪，染血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回来干什么？”
祁雪沉默以对，指尖拂过赤霄剑刃的刹那。
“咔——”
霜花攀上周驹染血的面颊，将飞溅的血珠凝结成冰晶。
以祁雪为中心，刺骨的寒意如浪潮一般涌动，地面在一瞬间覆上一层雪白的冰霜。
周驹瞳孔紧缩：“这是……道意？”
不是，你不是天缺之体吗？
谁家天缺之体能领悟道意啊？
不对，一般的天缺之体也活不过五百岁。
所以……这天缺之体怕不是个假的吧？
祁雪恍若未闻，抬眼巨剑的刹那——
无数冰晶在虚空中凝结，转瞬间化为万千柄冰剑，剑锋所指，正是白骨蛟蛇！
“我见苍生悲苦……”
“常怀慈悲……”
祁雪感受到识海里，原本已经破碎的、暗淡的道心开始重聚。
我为何踏上仙途？
我是为救如我一般深陷苦难之人踏上仙途。
破碎的道意在祁雪识海里重聚，无尽的冰雪欢聚于祁雪的身侧，道意与灵气相交，祁雪的气势节节攀升。
一瞬间，冰冻千里，万剑齐发！
他之道心……
名曰：慈悲
“吼——”尸骨蛟蛇发出震天撼地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布满冰剑，这座由万千尸骸组成的怪物轰然崩塌。
“什么鬼东西闹出这么大动静？”一道轻灵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浮在半空的祁雪回头，与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家身后的少女四目相对。
少女在见到祁雪的瞬间，惊讶瞪大了双眼，很快，开心的对着祁雪招手：“漂亮哥哥！”
“我们又见面啦！”
祁雪认出了少女：“你……”
祁雪的身形一晃，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少女惊叫：“漂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