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脑筋一转,反正谢珩事事以他妹妹为重,何妨还听他的意见,不若直接问谢怀瑾。
他驻足问道:“怀瑾,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同船游湖如何?”
那个困在嘴边的“好”字还未说出口,沈昭念着她们本就溜出府玩,今晨惹得李立雯生气,若回去太晚,恐惹出其他事端,无奈开口:“多谢兄长美意了,不过时辰不早了,回去太晚,母亲会担心,等改日有空我们可以再同游。”
高峻不知他们刚挨完训,只大笑几声:“长安城最厉害的金吾卫在此,若是他都护不住你,那整个长安城可没有个安生地方了,你母亲自然放心。”
他挑眉看着谢珩,等他个答复。
谢珩则顺着沈昭的话继续道:“府中尚有门禁,算着时辰该是快到了,高兄、义信,今日便不能奉陪了,我们改日再聚。”
高峻当然不会轻易放他们二人离开,“门禁”?晋国公府何时有这等新鲜说法了,他欲问个究竟,高义信看出他们的为难,抢先一步说道:“天色不早,确实不该任由姑娘在外,坐花船不急于一时,谢家刚寻回怀瑾,自然是多同府里人亲近些更好。”
言毕,躬身一礼,算作拜别。
“那我们改日再见。”沈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手腕忽地被谢珩握紧,强行拉着离开了。
“哎!”高峻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高义信挡在身后,拉住他,“哥,莫忘了礼数,既然怀瑾想早些回府,我们何必拦她。”
高峻惋惜,用手轻触他的额头:“你啊,刚觉得你开窍了,怎的又如此愚笨,你若事事顺着她,她改日喜欢上别家儿郎,那你还得送她出嫁不成。”拂袖而去。
沈昭还不忘回头,以另一只手招手再见。
她低眸看向自己的手腕,被谢珩紧紧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巧将她的皓腕包住,微凉的触感像极了河边的风,丝丝缕缕,却驱不散身上的热意。
那力道不容她挣脱,像是怕她反悔似的,又暗中加了三分劲。
走至青石窄巷,周围灯火渐暗,他牵着她疾走,宽大的袖口掠过檐下的风灯,投下彼此交错的身影。
她只瞧见他半边侧脸,下颌绷得紧实,唇线抿成一道浅浅的红,倒比平时冷峻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和。
握着她的掌心由温热愈发滚烫,灼得她指尖轻微发颤,剑穗上下不安地晃动,乱了分寸。
“等等,”沈昭出声,谢珩止住步子,回头望她,碎发贴着她的鬓角,微风吹拂轻轻扬起,像乱颤的花枝,搅碎了冬日的清冷。
沈昭微喘着气,轻拢鬓边的乌发于耳后,举起仍被他拉着的手:“兄长如今倒不重男女大防了?”她笑音里浸着三分甜和七分刃,偏要看他如何自处。
谢珩神色未变,罕见地向她跨进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瞬时拉近,又将她的手握紧几分,带着薄茧的拇指在她的虎口处不轻不重地一摩,反倒像暗暗的警告。
沈昭直视着他的深眸,不躲不避,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