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亡的路上,迷迷茫茫中,宋初谣又感觉回到了天上。
只见宫阙接大雾,碧海愁思正惘惘。
长风乱飐菡萏水,暴雨直染红荔墙。
岭城重遮千目里,江流滂沱如河床。
她整个神识陷入洁净雾修之中。
如此唯美意境下,却让她有些当头一棒。
那大雾粘腻,如羽毛般轻易落在她的身上,留下浅浅的水印。
最直接的反应,寒冷,刺骨的寒冷。
蓑衣不知何时被取下了。
宋初谣感觉自己要完蛋,她颤抖着用最后一丝力气呢喃:“蓑衣,我的隐形蓑衣!”
昏空怅望,壮心虽犹在但不免销沉。
如此混沌,一如死去。
再次睁眼,原是林雨筠不打算放过她,唤醒她的神识,要她雾修。
离谱,真是离谱。
“上仙,我不能碰水啊!”
宿禽啭木残云凝雾碧,青霭近太乙。带岫玉枕纱照入,不知凝细雨,无语凝噎。
林雨筠英俊的面孔拢在暴雨激起的薄雾中,又冷又艳,惊得她使尽全力也挪不开眼。
揶揄半晌,宋初谣再次组织语言道:“上仙不必……为我担忧,只是寒气侵体,不能……沾雨和雾。”
说着就囫囵倒下,但迷茫大雾已悄然与她隔绝。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最近颇有狗屎运,那么大的雾都没让她再世为书,竟真如睡梦一场,醒来又是十八岁好汉。
醒来时雾已经不见,窗外狂风打芭蕉,昼夜颠倒。
身上蓑衣如故。
她竟元神如晕倒时一般?难道能力那场雾是假?
额,竟又是做梦。
宋初谣和林雨筠千钧一发之际,被陈苼借用亭子,又一次闪现回了貔貅庙。
陈苼被陈沇警告后,施展一魄跟随他。
见他渐渐往红亭方向飞去,便猜出他的目的。
好在当初在建凉亭时,她留了秘法在里面,这厢只消一刻便让二人瞬间闪移。
白天的庙宇散发着正义的光芒,不似夜晚波谲云诡。
两旁的松柏屹立在庙门前,如同威严的守门使者。
这是宋初谣第一次见陈苼,不同于一旁昏睡潦倒的渔婷,她梳着高髻,雾鬓风鬟,深紫色的琦君衫,更衬得她明艳华贵。
书中写道她有一双很美的桃花眼,谈不上很大,但也不小,那么眨巴眨巴着,就容易偷走男人的心。
宋初谣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心想这人和林雨筠倒是挺配,哪里能想到没一会儿,往后一不小心,自己就激情上演撬墙角文学。
起因,还是那把在她身体里横陈的玄铁。
陈苼和林雨筠阔别多年,含情脉脉间,脉脉不得语。
宋初谣见他两人眼神都要拉丝,生怕他们只顾眉目传情,全然忘记自己的死活。
她哀求道:“有没有人懂啊,谁来给我拔剑?”此刻,她说话时已经有些有气无力,恁是多哀嚎了几声。
陈苼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虽然她妆容端庄,但佝偻着背,此刻的狼狈还是出卖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这与传说中稳重娴淑的文曲仙君,大相径庭,特别是她刚刚那贪生怕死的样子。
陈苼见她完好,心中越发觉得传言不可信。
但她还是体贴道:“什么剑呢?为何我完全看不到?”
见她关心自己,宋初谣尽量让自己表达精准,她欣喜道:“是玄铁,你知道怎么拔吗?”
“玄铁?”陈苼惊诧。
宋初谣解释:“对,就是妖魂附身的玄铁。”
林雨筠见她如此斩钉截铁,忍不住颉问:“你如何知晓这是妖魂附身的玄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也是第一次到妖界。
“啊?”宋初谣微微愣怔,随即反应过来:“那……当然是之前我安插在妖界的暗线,告诉我的。”
说着她就指了指昏睡的渔婷。
听了二人的陈述后,陈苼自觉那玄铁使得形式严峻,当下只能等夜晚逮住林悦裳颉问了。
宋初谣突然心下一惊:“这……这玄铁不拔出来吗?”
陈苼摇头:“只要林悦裳消亡,一切都好办!”
说着,只见一番风云变幻,原本屹立的松柏,蓦地断了粗壮的枝桠。
树叶簌簌落下,一片哀鸿遍野,青天白日里乌云密布。
原本好天气,又骤然变得诡异,仿佛有什么邪恶的力量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