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好吃,等咱们回了家,抓你最喜欢的小红鱼好不好。”
喵——
小猫咪扛肩头,左右前后地探路,
池上白气更浓,伸手都瞧不全五指。
方才水深当是池心,只管朝十二身后方向,必能上岸。
没游片刻脚下踩实,方才埋水下的身,啃住不松口几条贪吃的四尾青离了水,尾巴都甩不起了。
张着嘴呲着牙直挺挺地掉,像打熟透的满树果子,窸窸窣窣下雹子似的。
血乎乎的人,边朝着生路走边呕血,跳水果然伤了内里。
唔——呕——唔——呕——
凭贺凛小同龄人一号的手,小萝卜一样,根本捂不住。
指缝里红通通,往手腕渗,身下池水里也跟着滴滴答答,蔓延出一条血路。
喵呜喵呜——
“没事儿没事儿。”
贺凛眉眼弯弯,让出余下那只干净手,揉了揉十二的脑袋。
雾蒙蒙的对过蹲着个小后生,一捆柴竖得稳稳当当,是附近馒头村的小樵子张立命。
捧了水才喝两口,一只绣花鞋挂上柴堆,张立命昂着脑袋瞅了瞅,把鞋拿下来摆好在池边。
鞋样着实不好看,颜色艳艳的暗,搭配得古怪,像前些时候赵掌柜烧给小妾的纸鞋。
刘姐姐脚上那一双才叫正儿八经的绣花鞋呢。刘姐姐最是手巧,鞋样绣得特别好看。
张立命的眼睛愣愣地发空,想到什么大好事儿似的痴笑。
哗啦——掏水面的声音混合猫叫声。
昨儿才碰到一大一小两只黄狗来池边喝水,今儿猫也来,真是热闹。
紧接着什么大物件儿啪嗒——咕咚!进水。
跟前池子里圈圈的波纹扩开,鱼儿虾的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张立命这才回过神,池上胧雾,水声激荡,钻出水的喘气声清晰异常。
人语和猫叫有来有回。
原来是有主的家猫。
东地池上头扔下来的好东西杂七杂八的不少,又来人拾宝贝了。
踩水踩得挺利索,想必收获颇丰。
那位上那位的岸,他解他的口渴。
张立命继续捧水,喝够再走,不两口,红赤赤的水游得跟蛇一样顺滑。
莫不是拾宝贝伤了手脚?垠崖谷下平日走走倒也无事,血腥气散出来可就不一样了。
赶忙撇了水,他扶了扶柴,循着血迹来源靠近水声处。
摸到了岸,贺凛活命的心思松了,打量周遭景况。
池外竟然雾气散尽,山明水秀,有绿有红,嗯,这身血肉烂在这里也算不错。
眉头又皱,贺凛眼神凌厉,斜瞟脚步声源头。
有人,但愿是友非敌。
贺凛压低声音,把十二放下推出去,“躲起来!”
脏腑内伤,难护周全,所幸十二无恙,尚可脱身。
从前一人一猫,满山头追逐搞打地捉迷藏,不算全无用处。
十二蹿进灌木丛,擦过枝叶缝隙,关注贺凛周遭。
已达极限,贺凛眼前一个短黑,扶膝跪地。
十二伸出半个脑袋,“没叫你,不许出来。”
有气无力末了一句,不省人事。
听得啪嗒一声没了动静,张立命跟着慢下脚。
片刻功夫草垛子里,窸窸窣窣地响。
张立命暗叫不好,果然引来猛兽凶禽,脚步更快,斧子别在腰后,摸了一把,心头越发谨慎。
响动由远及近,他绕开浓雾才露一只眼,草垛里跳出个人。
是人就还好。
是人才不好。
来人贼眉鼠眼,身形敏捷,穿着和前些日子洗劫草庙村的马贼同出一路。
只腰上挂那七条耗子尾巴,便晓得是那个老鼠成精似的的七当家。
自称是七尾子神,江湖诨名七尾鼠,也有叫耗子老七的。
耗子老七到了近处,见贺凛趴在岸边,满脸惊奇,回回都得下水捞人,这次的小丫头倒是真能耐。
他蹿到贺凛身边,把人翻过来,下巴脖颈到衣襟,赤红一片,身上扎紧了两处已经印出红。
抹干净脸,小模样清清秀秀,乖得好看,等再大些大哥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可惜伤了脏腑,多半活不过瓜字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