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藏着掖着避忌着,不如捅破窗户纸。
外伤大好,内里底子虽养得还不够实,动起手来谁落下风也很难说。
贺凛倒是低看了自己的武力,低估了大哥倾囊相授的保底技。
天资聪颖,足够勤勉,对付刘舞绰绰有余。
毕竟是刘一的堂兄弟,不到万不得已,何苦与他冲突。
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听那厮的计划,是极其想要她的命。
杀机在前,喜欢的东西还是喜欢,梅子糕不会因此例外。
刘舞的谋算听来费事,兜圈子也是怕闹大,想跟她的死撇清关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撕破脸皮。
梅子糕要避也能避开。
可即便躲过明日梅子糕之祸,眼下饮食起居俱握在刘一手中,活过初一,到了十五刘舞还是会来。
馒头村小,路却怪,遇云遮月时难辨方向,现跑难保不被刘舞蹲守。
刘一照旧轻手轻脚,躺下前照旧看贺凛一眼,替佯装熟睡的她掖好被子,床下的鞋摆齐整,衣柜箱上的绣篮不远,方便她夜里头变卦,随时逃跑。
后半夜,贺凛双眼圆睁,天快亮,现在跑还来得及。
顺利逃出村,半路被刘舞蹲,五五开,搏一搏。
鞋齐正,窗透月光正照绣篮,剪子瞧得清清楚楚。
鞋子不论,那把剪子方才误以为有贼拿去,返还特地往绣篮底下盖了盖。
贺凛望向床上刘一,眉皱片刻。
弹两声银镯坠子,十二跳门槛进。
喵呜半声,手指竖直,嘘噤声。
唯恐误会了刘一,又怕会错剪刀意,未免着急寻她下落,谨慎用词,留了信在桌上。
虽然怎么看都不是误会。
绣篮里掏走剪刀,厨房抓一把筷子,收在两只袖子。
匕首卡在侧后腰,外衫挡严实。
猫扛右肩往门出,十二爪子收尖轻挠。
它这是舍不下刘一,短短数十日,已经这般亲近。
刘舞杀心起,深更半夜贸然出去撞正着,他未必会放过十二,毕竟平时刘舞的表现,不喜猫猫狗狗。
可刘姐姐会善待十二。
木匠曾说过,十二灵气,机敏更比没喝孟婆汤转投猫胎的人。
善恶一念,全透十二心胸。
村子里混进人贩子,凶犯,贺凛日日带十二在身边,呲牙的就是不怀好意,从未失手。
这也是贺凛不去考虑刘一杀心几何的原因。
贺凛托住十二放它在地,小家伙一下就冲床褥子蹿出去,前爪踩平被褥,转过身蹲坐在空处,远瞧贺凛。
陪陪刘姐姐也好,解决刘舞事,来接十二。
一个前脚跑出刘家院子,另一个后脚从后门闪身离开。
偌大的床铺,徒留小猫孤枕独眠。
村里头乌黑麻漆,月色皎洁,打得小路白亮亮。
除了扒草的大黄,溜达的小叭,跟屁虫的阿二,这一二三条狗子,路上再没有旁的喘气儿活物了。
贺凛一路躲躲闪闪,一会一停顿,观察周遭情况。
老天给脸,云吹得七散,明月高悬,出村出奇的顺利,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人已经在村外一里地了。
和刘一交代了不少来历,刘舞所知恐怕八九不离十。
沿路途径草庙村方向返回良家,是她唯一熟悉的路,早晚要被追上。
反方向望过去,馒头村西小山坡挡个布牧村,离得不算远。
两个村子多有来往,待不住,不如穿过布牧村找个地方先躲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