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越来越低,最后没入风雪里。
要不是为了以后以后三老爷有个好歹时,把自己择出来,她断不会说这些。
燕逸之闻言,略有些诧异之色,不过,立即平静下来,“可否拿一个,我看看?”
“嗯。”陶夭夭头压得很低,点头应下,让翠竹记下拿一粒给九思。
不管是燕逸之现在要用一颗试试功效,还是拿给太医勘验,她都是不怕的。
左右是补阳气,调理身体的。
又往前走了一小截,燕逸之将伞沿微微上扬,看着前方,“前面就是梅园了,不如去角亭里作画?”
“好。”陶夭夭从善如流地应下,连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只是这过分轻快的脚步,遇到薄薄的雪落了一地,踩上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滑了一跤。
“小心。”
轻呼出声时,燕逸之伸手扶她,陶夭夭的手就这样搭在了他的手心。许是藏在大氅里太久,他的手掌过分温暖。
“谢谢二爷。”陶夭夭定了定神,抬眸道。
燕逸之浅笑,“刚才已经谢过了。你我将要成为夫妻,不必这样客气。”
“可是,终是还未行礼。”尚且名不正言不顺。
燕逸之闻言心情罕有得一丝复杂。
燕逸之握住她的手一刻未松,直到角亭里,他才堪堪放开。角亭里未生火盆,只比外边暖一分,燕逸之先生了火盆,让她在火盆旁安坐,亲自为她铺纸、研墨,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屋内也暖和了几分,才语气极轻地问了声陶夭夭,
“你想画什么?”
陶夭夭没甚可想画的,眼眸微转,在窗棂上一顿,“不如再画那束梅枝。我先前也画过梅花,总觉得画不出半分神韵。”
燕逸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微微颔首,“雪来梅更佳,雪去梅如画。此时的梅花正是傲立雪中之时。”
说罢,梅之英姿好似尽在胸中,泼墨作画,燕逸之再没抬头,从这个角度看,他眉宇间似是被火光照亮,似是前路迷茫终于迎来曙光。
陶夭夭走到桌前时,笔锋落在纸上,已勾勒出梅枝的轮廓。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簌簌的雪声仿佛在耳边低语,他的手腕沉稳有力,笔下的梅花枝干苍劲有力,花瓣却柔中带刚,红得凛冽,仿佛能刺破风雪。
约么一盏茶功夫,燕逸之停笔。窗外的梅花依旧傲立雪中,而画中的梅,似乎也有了它的魂魄。
燕逸之这才发现陶夭夭就站在眼前,四目相对,似是有惺惺相惜的默然。
“我教你也画一幅?”燕逸之眉目清朗,问她。
陶夭夭淡淡应声,绕到燕逸之身边,燕逸之为她重铺了张纸,笔蘸好墨才让陶夭夭接过去,极淡的嗓音传来,
“用狼毫侧锋用笔,从下往上画出主干。注意用笔的顿挫和转折,如此画出的梅枝才苍劲有力。”
陶夭夭按他说的,画好主干,在周围添加细枝。
“不要在这里添细枝。”燕逸之抬手,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起来,微微用力,带着她运笔,耳边,是他依旧清润嗓音,
“注意枝干的穿插和疏密的尺度,密则杂乱,疏则美感欠缺。”
身后,燕逸之将她整个身体将她圈在怀里,却虚虚保持着距离,纵然那么近,半分没有压迫感。
角亭里这个场景,此时被不远处隐在风雪的一个人影全画在了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