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际上并不在意这事,搭上了太后,对她以后行事多少有些裨益的。
“今日让夫人受到了这样的惊吓,我保证定然不会有下次。”
陶夭夭知道燕逸之的为人,定然会说到办到,但是她潜意识里再不会去依靠任何男子。
“确实是吓了一跳,衣服被泼上乳酪,府上的婢子带我换衣裳,那个屋里突然闯进个男子。”
说到此处,陶夭夭顿了一息,不过声色地瞥眼燕逸之,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接着道,“说来奇怪,那男子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口口声声说自己这次定能高中。”
“定是才学一流吧。”
“不然,他亲口说出,自己是吏部尚书的门生,定然会高中。”
说完这话,燕逸之的神色静匿了许多,他若有所思。话至此处,便可以了,剩下的,就走一步再谋划一步。
鼻尖,是他身上沾染的清清冷冷的夜风,带着些许嫩芽的清香。陶夭夭往他身边凑来凑,“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燕逸之回过身,抬臂闻闻,并没什么特别,“是什么味道?”
“一种春日新芽和鲜花的味道,还有温暖的日光味道。”
燕逸之嗓音又恢复了温和,“许是今日出城,沾染了城外的气息。”
“真羡慕夫君,可以出城游玩。”嘴边,似是有淡淡的叹息。
燕逸之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出去玩了?”
“冬日被锁在屋里久了,春暖花开,难免有些肖想。”
“过几日,有春猎,官家会带皇亲官员极其女眷到城外云水行宫狩猎。你想去吗?”燕逸之温声问。
“可以吗?”陶夭夭身体骤然撑起,双眸因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重新焕发了神采,只是一瞬后又重新黯淡,“母亲定然不会同意的。”
“只要你想去,其他的我来处理。”燕逸之始终温着眼,嗓音平和,让人听着很踏实。
一夜温软无话。
——
郑国公府的消息是同样传到了燕玖耳边,燕玖锤着床榻,双目灼灼如半空中看着猎物从嘴边溜走的秃鹫,“陶夭夭!竟然有让她逃脱了。”
回话的随从站在那里问,“公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下毒。”
燕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性,选择了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随从离开,燕玖剧烈地咳嗽一阵后,阴沉的目光看着地上一片猩红,他想不通二爷爷燕绥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先前他中毒时,燕绥给他送来解毒丸,可是这次,他为什么又要帮着陶夭夭?!
并且,那个人已经落在了燕绥手里……
可转念一想,燕玖又觉得燕绥不会轻举妄动,因为燕玖和岳丈都是晋王的人。
——
接下来的半月有余,日子仿佛又平淡而温馨地一天天度过,她很少出门,除了给燕绥和燕逸之送饭。因为她月份大了,燕逸之曾说过多次,让她不必如此操劳,他中午将就一顿无碍。
可碍于给燕绥送饭,陶夭夭只能回道,“整日养胎,浑身懒得难受。现在正好过了害喜,身子也没变重,正值天气渐暖,我也想出门走走。”
燕逸之只得放任她送饭,但是又添了不少小厮跟着。且不管去哪,要先告知他,如果他像上次那样不在京城,就去找郑小公爷,让他全程陪护着。
听到这话时,陶夭夭倒觉得极有意思,燕府的人全然不信一个,有什么要紧事,倒要去找一个外人。
也许,在燕逸之心里,燕府里的人同样是蛇鼠之辈,不足相信。
陶夭夭这就好气了,当初燕玖卖她的事,燕逸之是否知道。
——
燕绥放下卷宗,桌案边放着一个三层高的食盒,已经有淡淡的饭菜香味流出来。
燕绥物欲极低,很少能被勾动食欲,可这个饭盒待在这里,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初一看见燕绥的视线和迟疑,开口解释,“主子,已经检查过,没有毒。”
这么多年,他们经历过太多,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是不能相信的。
虽是如此,燕绥不觉得陶夭夭会下毒。
他笃定。
饭盒里有三个菜,一人食量不大,还透着温热。可能是为了防止菜凉,食盒内侧的壁上裹了层厚绒。
还有一张小纸条:人生苦短,吃口甜的。
一个是水晶虾球,里面包裹了虾粒,咬起来弹糯可口,口味很清淡,微微透着几分甜滋滋。
三个菜配了一碗米饭,不知不觉,他空口吃完了这道菜。又一道是糖醋里脊,里脊肉鲜嫩,酸甜适中,吃完一盘也不觉得腻。
最后一道炒的羊肉,放了辣椒,正好配上了米饭。他其实不大了解自己的口味,恰恰陶夭夭熟悉地知道,燕绥喜欢甜,很惊奇。
用完饭,食盒让小厮捎回,初一又接到另一则消息,交给燕绥,纸上写着:
有人在陶夭夭的饭菜里下毒。
“她吃了吗?”燕绥嗓音沉促。
他想起了上次小年,她不惜自己的身体将计就计。
初一干脆跪下,“属下不知。”
只将一半消息呈上,这是极大的失职。
燕绥揉碎了纸条,疾步朝官署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