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劝我!”
陶夭夭摇头,“没有。”
“我只说一句:杀人头点地,但不可伤己八百。”
这是他教她的。
燕绥自然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嘴角溢出轻笑,“说得好。”
手指力道松开,郑国公夫人被甩在地上,头上的珠翠滑落在地,突然感受到新鲜空气,她像一条溺在水里的鱼,全身剧烈抽动,从出生到现在,她总是高高在上,从没像今日这般狼狈。
可她现在也没时间顾及面子。
很多人都松了口气,没有人在意是谁劝动燕绥,甚至,陶夭夭挺着大肚子,大家只觉得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倒是没人会去多想。
燕绥的心思,没人敢猜。
燕绥拿出一截手帕仔细擦拭手指,扔在郑国公夫人眼前,“既然事实明了,我回去向官家禀报。”
郑国公和燕府老爷们都坐在酒宴上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听见燕绥回来禀报,丝竹声鼎盛的宴会骤然一息,郑国公面子上挂不住,本来送到嘴边的酒往桌上一掷,
对面燕府的大老爷燕忠征,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毕竟是自己的姑娘受了累,再没骨气,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忍让。
虽是如此,他也不敢直接质问郑国公,而是跪倒在官家面前,“官家,您要替老臣做主啊!”
为了自己的闺女,尤其是燕府的面子,他只能把自己的面子先扔了。
燕忠征老泪纵横,从没像今日这般能豁得出去,“官家,虽然老臣只是个小小的御史中丞,可是,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这让我们燕府的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官家唇角抿直,这个燕子荣竟然不是等闲的人物,昨天一见,只是个平常的女子,竟然干出这种事。
他视线与燕绥在空中交汇,十分为难。燕绥却回给官家一个让她嫁的眼神。
官家稍有些不明所以,就在犹豫之时,一个浑厚有力的嗓音响起,
“官家,本王来晚了。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喜事。”
晋王大步流星走过燕忠征身边,在官家面前做了一揖,身为皇叔,他是不用跪的。
“既然郑国公府和燕府的儿女都有意,官家何不成人之好。”
官家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几分,“但朕今日已经为郑国公府和安宁郡主赐婚,燕府家的姑娘要嫁过去做妾吗?”
“这……”燕忠征支支吾吾,不同意的话又说不出,可的确赐婚在前,自家女儿已经打了官家的脸,官家没有即刻怪罪已经是天大的恩泽,让他如何再去求什么!
是福是祸,就只能看燕子荣自己的造化了。
晋王似是有意为之,并未觉得燕子荣搅亲一事有何不妥,“本王听闻,民间多有平妻一说,今日这是,不若三家也结个秦晋之好,郑国公府双喜临门如何?”
大殿内哗然,有义正言辞要治燕忠征教女无方的,有说郑小公爷品行不端的,好好的行宫春猎宴整成了上朝辩论。
最后,官家点头道,“好,燕府之女嫁与郑国公世子,为平妻。”
晋王说的话,官家向来恩准。
郑国公夫人堪堪赶回来,听见了官家的旨意,被搀扶着跪下,“请官家收回成命,此事另有蹊跷,我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官家不耐,挥手,“此事就此揭过,不得再议。”
郑国公夫人还想据理力争,被郑国公低声喝住,拉回自己的酒桌旁,“官家已经下旨,金口玉言,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难不成,让钧儿就这么受下委屈。”
“妇人之见,官家如此下旨自有用意。”
——
燕逸之连夜送燕子荣回京城,与陶夭夭作别。
“子荣出了这样的事,不便再留在这里,我先行一步,送她回京。除此之外,春闱明日将要举行,这次回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同我一齐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我留下吧。夫君安心做事。”陶夭夭嗓音淡淡,看着殿内丫鬟婆子忙着收拾箱笼,烛火映在眼眸里,跳动的情绪有几分忧虑。
燕逸之神色温和,安心道,“今晚赶路劳顿,我怕你路上吃不消,闲时可以让盼儿姐多来陪你解闷。”
陶夭夭唇角弯弯,郑重地点点头,“夫君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况且,父亲母亲他们都在这里。”
两人闲聊着,箱笼准备妥当,陶夭夭送燕逸之出门,一路便送到行宫门口。
待燕逸之的车队走远,陶夭夭才收回视线往回走。春猎宴还没结束,丝竹之声清脆悦耳,她绕开那处地方,独自朝寝院走,官家设宴的时候行宫里总是静匿一片。
陶夭夭走在前面,春风掠耳,却没注意到仅一步的功夫,身后跟着的翠竹便没了踪迹。
再下一个转弯,陶夭夭被本不应该存在的暗影吓了一跳,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按在了墙上。
红唇毫无征兆地被含住。
吻,狂虐地落了下来。
陶夭夭下颌被燕绥手指抬起,像铁一样生冷,禁锢着她,动作一下让她会想起别院无数个日日夜夜,同样充满压迫的掌握感。
她的耳垂捧在掌心,颈部让那双生着厚茧的虎口卡着,磋磨着,反复握紧……
太急躁。
燕绥柔软的唇尖仿佛成了锋利的刀,像饿坏了的小兽猎食,横冲直撞地在陶夭夭唇齿间肆意搜刮攫取。
稀薄的空气在齿关一点点流逝,陶夭夭背后是冰冷的墙壁,腰间却同样有只大手握在那里,炽热地,透过轻薄的春衣传来。起先,陶夭夭反应过来后试图反抗踢打推开他,可随着空气越来愈稀薄,她的脑袋和身体晕乎乎、轻飘飘的,
太窒息。
好想呼吸……
谁给我!
她张口咬上他的唇……
直到肩头的衣衫被暴虐地撕开,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冷风中,意识在一瞬间被拉回。
“不要~”陶夭夭胸脯剧烈地起伏,嗓音娇喘,带着最后的倔强和哀求。
燕绥落在她脖颈间的吻就这样停下了,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帮你对付燕府,我告诉你。”
同样阴沉的语调,尤为不同的声线。
沙哑,炽热,像风拂过沙漠。
接下来,燕绥始终埋在她脖颈间,告诉她二十年前的一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