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孩啼声划破紧张又焦灼的雨夜,伴随着一道亮彻夜空的闪电,“哗啦啦”的雨水冲淡了闷热的夏夜,给蒸笼般的天气里送来了久违的凉爽。
“生了,大奶奶,生了,是个小公子。”刘稳婆抱着新生的小公子走出内室,“大奶奶,是个小公子。”
大奶奶田氏喜上眉梢,“感谢诸天神佛保佑,我们燕府又添了新丁。”
“快去上香,还有,准备好贡品,我要去城外庙里拜谢神佛。”
燕绥目色一沉,“大奶奶该感谢的应该是夭夭。”
一向沉着镇定的燕绥,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纤长的手指握上内室房门,被初一挡住,沉声道,“主子,不可,不合规矩。”
手顿在那里,燕绥被这句话震得胸膛抽搐,他垂下眸,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得干净。
宽大的黑袖下,是握的青白的指骨,赤裸裸的失去,也比如此桎梏在原地无法动弹要好,恍如一把钝刀子,缓缓地一道道凌迟着他的神经,
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倒是没人看出异样。
院正替他推开门,鱼贯而入检查陶夭夭身体状况,也有太医检查小公子的情况,屋里很多人在忙碌,走路声、说话声都入不来他的耳中,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大奶奶,取什么名字好呢?”
大奶奶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快去让大老爷定。”
陶夭夭的嗓音虚弱地从内室传出来,“二爷已经取了名,唤作思齐。”
燕绥转身道,“那便叫思齐。”
大奶奶不满地瞪了他眼,心道怎么哪里都有他的事。又不好发作,只能将此事先行揭过。
一直等在廊下里的燕盼儿听见“生了”,跑进屋看小弟弟,笑得明亮的烛光照进了眼底般,“我马上要出嫁了,二婶又添了子嗣,咱们燕府双喜临门呢!”
她太过高兴,在燕玖说服了祖父同意她这门亲事时,就高兴得不得了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还听从了燕玖的建议,提早完婚。
婚期就定在半月之后。
陶夭夭生产的消息也传到了燕玖耳中,他拍着桌子,死灰般沉寂的脸上终于冲出一丝喜悦,“陶夭夭没了孩子这道保命符,我看她还拿什么留在燕府,等事情败露,要杀要剐,还不是听我的。”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在他脸上刻下狰狞的光影,“去江南陶府的人到哪了?”
小厮回禀,“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好。那就让陶夭夭再多活几天,等到我小妹出嫁,我替晋王出的主意达成,得到晋王赏识,到时候全府上下都会信我的话,就不会信她陶夭夭那个的话。”
秦南枝听到这话,暗暗记下,在不得不去贺陶夭夭诞下麟儿之时,将此事告诉了陶夭夭,“他都要对你动手了,你还不杀了他。”
陶夭夭叫来奶娘,将刚刚喝奶睡着的思齐抱给她,回头安抚秦南枝,“既然他这么不安分,那么,就早些时候送他走。”
“我听说,燕玖给盼儿姐说的那门亲事,状元郎家中已有发妻。”
秦南枝听到这话,一时没明白过来,愣了会神才恍然,“二婶的意思是,让他们……”
陶夭夭搅着手里的热汤,轻描淡写道,“燕玖有的是仇敌,何必我们亲自动手。”
雨下了整夜没停,侍候的人陶夭夭受了寒,将内室的窗户都锁得严严实实,可燕绥还是轻而易举翻了进来。
陶夭夭因为儿子的原因睡得不熟,听见响动,睁开眼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庞,眼前一道黑影拓下来,耳垂便被那双厚茧的手捧在手心,温凉的双唇含住了她要说出的话语,慢慢变成呢喃。
呼吸缠绵,热气交织。
口腔中的炽热温软,被用力地吸吮,稠密,燕绥的下颌线条分明,喉结上下滚动着。
许是几月怀胎没有开荤,她心底此刻好像有一抹潮,潮起潮落,在触到思绪暗礁时,猛然冲向天际。
吻唇下移,他擎起她纤白如葱的手,一个一个温柔的吻落下来,吻得她手指发抖,
现在,燕绥没有即刻将她压在身下,而是半跪在床榻一侧,以前所未有的低姿态,仰头看她,
“这次,换我来侍候你。”
同样的语句,尤为不同的声线,沙哑、炽热、祈求、温存,像风拂过干涸的沙漠,
陶夭夭脑子里“嗡”得一声,有什么瞬间燎原、天崩地裂,
接着,无穷无尽的魔音,萦绕在耳边,
那样掌控欲极强,将她压在身下的指挥使,那个只想将他圈在别院当金丝雀的燕绥,那个捏着他的下巴,迫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男人,
现在正在缓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