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人喊他回去的声音越来越大,齐景行蜷缩起来,痛苦地捂住耳朵。
望着那些无脸人,他突然想到,目空大师说的“出家可解”,指的是不是就是这些梦?
“嘶!”
脚踝突然传来尖锐刺痛,齐景行从梦中惊醒。
眼前是比梦境更恐怖的画面。
半米长的红头蜈蚣,口器正钳着他的脚踝,准备咬第二口。
啊啊啊!!!
齐景行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尖叫着,手忙脚乱摘下手链,把变大的匕首插进蜈蚣头颅。
并没有想象中嘎嘣脆的手感出现,匕首像没入松软的海绵,下一秒,蜈蚣轰然散开,变成一团黑雾。
齐景行看着脚踝上两个血洞,不知道是不是蜈蚣有毒,他浑身冷得如堕冰窖,指尖瞬间变泛起青白色。
车里没见到秦戟的身影,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齐景行担心蜈蚣再次出现,房车里施展不开,于是裹着秦戟的外套下了车。
车门一开,他立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寒地冻。
冰雨还在下着,他被浇了个透心凉,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身上冷得像是插满冰刀。
远处隐隐传来剑刃破风的声音,齐景行搓了搓手,正要往那边跑,黑气突然在他脚下聚集。
蜈蚣站立起来,无数虫足在空中挥舞着,齐景行顿时汗毛倒竖,四肢僵硬得仿佛生了锈。
夜色里突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
想到秦戟身上还带着旧伤,齐景行心里着急,顾不上恐惧和寒冷,挥起匕首斩下蜈蚣的脑袋。
黑气消散,他想也不想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连踩到了水坑也顾不上。
“秦戟!”
秦戟捂着心口,诧异回头:“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我没事。”
没有星光辅助,齐景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秦戟的轮廓:“你那里也有蜈蚣?”
听到齐景行说“也”,秦戟立刻意识到蜈蚣不只一条。
被秦戟用灵力禁锢在原地的蜈蚣,在听到齐景行的声音后猛地扭动起来,竟然硬生生把自己从中间断开,奋力扑向齐景行。
“小心!”
齐景行被拦腰抱起。
后方,另一条蜈蚣追了上来,两条合并在一起,顿时变得像成年人那么大,巨大的口器仿佛能一口咬下成人的脑袋。
蜈蚣对两人穷追不舍。
齐景行被秦戟抱着,终于看清了追着他们的庞然大物。
上一次遇见蜈蚣,是在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里。这一次,是在进入齐家人居住过的遗址之后。
他趴在秦戟肩上,尝试喊道:“我会回去的,你们不要再缠着我了!”
蜈蚣竟真的停了下来,原地晃动两下后退了回去。
视野里没了摆动的黑影,齐景行不敢确认,拍了拍秦戟:“蜈蚣是不是消失了?”
秦戟喘着气:“是消失了。”
不用回头,他能察觉到气息的消散。
危机解除,他这才察觉到,怀里的人冷得像冰雕一样。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跳几乎难以维持。
更重要的是: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齐景行自己也不确定:“回齐家吧……应该是?”
“从第一次回老房子开始,我就一直在做梦,梦到一群人喊我回去。我想,这应该是他们的执念。”
他顺从了梦里那些无脸人的要求,蜈蚣的反应也告诉他,它们和齐家息息相关。
就像秦戟的父母渴望和孩子相见,齐家散落在外的人,也渴望回归曾经的荣光。
大雨悄无声息地停了,北风吹过湿衣服,齐景行打了个寒战。
“冷死我了!秦戟你有带别的衣服吗?”他往秦戟怀里缩了缩,“那蜈蚣是不是有毒,我好冷啊……秦戟你会解毒吗?”
秦戟顿时紧张起来:“你被蜈蚣咬了?”
“嗯,睡觉的时候被偷袭了……”
被原型不明的蜈蚣咬伤不是小事,秦戟不敢耽搁,连夜驱车往回赶。
他原本还计划着,带齐景行在周边玩两天散散心,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老天爷存了心不让他好过。
换掉湿透的衣服,齐景行裹着被子,终于暖和了起来,只是指尖仍然带着不健康的灰色。
秦戟在开车的间隙,摸了一把他的手,确认体温正常后松了口气。
“我直接带你去找目空大师,衣服就让管家送到庙里,到了就换上。”
齐景行乖乖应声:“嗯。”
他又想起了“出家可解”。
听说佛修有一门入梦修行的功法,似乎真的能对症下药。
而且……
他偷摸看一眼压着限速飙车的秦戟。
如果能学会入梦,以他自己为媒介,应该也能把秦戟带进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