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见月后来回想,总觉得莫川的离开,就像莫川的出现一样戛然而止。尽管莫川的离别延续了半个月,早见月和莫川一步步接受现实,一步步降低要求,可当离别真正到来的时候,之前铺垫的那些心理准备,就像东倒西歪的纸屋一样被水冲塌。
早见月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他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没有人能永远在一起,可这六年,早见月和莫川说了很多很多遍“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最好最好……
早见月不记得莫川离开的细节,他印象最深的,是莫川抓住他的手,他们俩的手都湿漉漉的,早见月的眼前也雾蒙蒙一片。
莫川说:“早见月,我回去就打电话给你”
莫川说:“早见月,等以后,我来找你……”
“早见月……”
莫川紧紧抓着早见月的手,很紧很紧,以至于让早见月产生一点点隐秘的期待。早见月向莫川描述过很多次他构想中的未来,这是第一次,由莫川来讲述,他们的未来。
承诺的人颠倒,应和的人也颠倒。早见月用力抱住莫川,凑到他耳边说:“好,小苟。”
早见月总是喜欢抱住莫川,凑到他耳边说话,看莫川快速变红的耳朵,远比他镇定的面孔有趣,但其实还有一点——早见月不想让莫川看到自己说话时表情。早见月自己也看不到,说着一半认真一半逗人话的时候,他嘴角上扬,脸颊挤出的两个小涡要把春天也装进去。
“好,小苟。”
说完这句话,莫川就走了。
莫川走后的日子一切如常。早见月依旧每天起早赶公交车,没有人再在早上叫他起床,早见月爱赖床,以前总是要莫川叫他起床,莫川走了,早见月却似乎在脑子里装了个闹钟,每天紧赶慢赶,竟然没有迟到一次。下午上完课,早见月慢悠悠背起书包,逆着跑去食堂吃饭的人流往校门走,坐公交车回家。
如此一周,早见月他爹忍不住在饭桌上嘲讽早见月:“那小子都走了,你干脆去住校得了,每天来回在坚持什么东西?”
早见月用筷子插起一颗红烧狮子头,听到这话,抬头瞅了他爹一眼,不说话,脸上写着“你不懂”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