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似乎有点洁癖,刚醒过来的时候就要洗澡,但胸带不让随意摘,不能洗,只能擦。他也不嫌麻烦,一天至少擦两次。
开始他不让人帮忙,把自己锁在洗手间许久出不来。姜应时坚持让他示范自己怎么给自己擦背,他才把门打开。
姜应时要停播,准备转平台的事。
给姚尧擦完背他便趁着空闲找了间网吧包间跟观众说明完情况,顺带在酒店清洗一番,回去陪床。
前些天直播,下播再过来影响人休息,都是护工在陪床。
现在他不用再顾虑时间。
陪护床椅又窄又硬,还硌腰。
他长期久坐,骨头硬,睡在上面实在难受,想翻身又怕惊动床上的人。
他慢慢曲起一条腿,缓缓转动身体,轻轻舒了口气。
“应时,来床上睡吗?”床上的人突然出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陪护椅是不是太硬了,我听你好像很难受,来床上睡吧。”
姜应时只当对方躺多躺懵了,轻笑一声,“我去床上睡你怎么办,你要睡这里?”
“床上还有空间,我们可以挤一下,总比陪护椅好。”
这个邀请太吸引人了,他身体不由紧绷起来,“没、没事,我还好。”
“其实你不用陪我,我也没事。明天你还是回酒店睡吧,看你这样,我会过意不去。”
姚尧因为他住院,过意不去的该是他。
然而说这些只会增加两人的愧疚。
他当即翻下陪护椅,抱着被子两三步来到床边。
姚尧挪动身子往旁边让了让。
“是你让我上来的,等下可别吵着说挤。”他语气冷冰冰地,实际心脏都快打破牙关跳出来了。
“嗯。”
他还是要侧着身体,但背可以隔被子靠在护栏上,床垫也是软的,舒服许多。
不过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旁边是姚尧,入睡反而更困难。
对方呼吸很轻,轻地听不到一点声响,却似乎能感觉到对方一呼一吸间身体的起伏,以及隐约的香味。
住院这么久,怎么身上还有香味,怕不是被花露水腌入味了。
不过是真好闻。
他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醒来时还没到护士查房时间。
身边人依旧保持平躺姿势。窗外阳光透过不薄不厚的窗帘将病房内光线变得昏黄,描摹着削瘦的下颌、微微翘起的嘴唇和鼻尖,在额心打出两条细细的阴影。
姜应时情不自禁抬起手,轻轻摸过去。
手指刚刚触碰到对方眉头绒毛,眉下那双好看的眼登时睁开。
平日温和而悲伤的眼里满是惊恐,仿佛突然经历了短暂失明般,有一、两秒的时间,姚尧的眼神才找到着陆点。
“是你啊。”声音有气无力。
手上的力气松掉。
不是他是谁。他知道问了也白问,只会得到两个字:没事。
姜应时笑:“不愧是职业啊,反应迅速。”
“有没有弄疼你。”对方没有问他在做什么,反而关心起他来。
他被捏的是手腕上方,手背位置的骨头。
之前他就意识到姚尧个子和力气不成正比,甩下胳膊几乎能拽倒一米八的雄壮成年人,还能一拳给他牙干飞。
“不疼,你手没劲。”
“对不起。”
“该对不起的是我吧,我吓到你了。”
“没事了。”
“哦。”
洗手间传来流水声,他在擦洗。
下午,姜应时就买了张单人床垫。
姜应时说不出漂亮话,眼看对方要过安检,他心急嘴慢,“那个……决赛,是在深圳吧。”
“嗯。”
他摸了下鼻尖,点点头,“嗯。”
“我走了应时,下次见。”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