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让他在飞鹰和林信和之间选一个,他果断选后者。他本就是因为林信和来北京,所以林信和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即使SUNSON不签他,他也不会让林信和独自一人。
因此现在他明白了,如果真没感情,又怎么会早起六点独自训练,又怎么会通宵不眠两头兼顾,只是有人比他自己重要。
若不是熟悉两人,罗诵的话差点让众人误会二人关系不一般。不过朋友做到这份上,关系确实已经不能说一般了。
最未让姜应时料及的是后来姚尧没直接离开飞鹰,而是请了大假回到原来的家。
他不知道姚尧在想什么,不敢设想,也不敢追问。
拿着一本画册和活动前偷藏起来的玫瑰一路小跑上楼敲门,却只有祁相和房天宁出现。
三人都愣了愣。
祁相:“小时?你没见到小尧吗?”
“祁哥,什么意思?”
姚尧说明天生日会陪他,两人本打算明天见面,然而今夜气氛使然,他到家后没忍耐住性子提前来了。
房天宁:“他到你家找你了。”
“什么时候?”
房天宁想了下回:“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吧。”
是他直播快结束的时候,按时间算他到家时,姚尧该正在家里等他,可他没有见到。
“别急,应时你先进来,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听得出祁相声音有些慌张,但还是先开口安稳住他。
三人轮流拨打都是无人接听。此时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敲得人忐忑不安。
房天宁声音变了形,“哥……他会不会……”
祁相瞳孔骤缩。
姜应时厉声打断:“不会!他说陪我过生日,不会食言!”
祁相不停点头,胸腔起伏明显,“是、是,他有说去陪应时,他最近状态很好,出门时还特意打扮过,不会撒谎,去警局。”
街道周边监控根本没看到姚尧出小区的身影。回到小区警务室,这个小区有些年头,面积大监控少,只在车库和小区门口,同样没结果。
姜应时和房天宁留在警务室,祁相到警局分别查小区和周边可能可疑的人员和车辆。
无论如何查寻,姚尧像从未出现过般,得不到丁点消息。
原计划生日当天姚尧等他完成公会直播活动,随后两人去看夜场电影。看电影是姚尧主动提出的,场次也是姚尧选择的,票买好了,人却没如约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厌播情绪,或者说第一次觉得直播和游戏是项待办任务,为完成工作必须将自己最重要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以前直播是为了寻找自我价值,或许能交到一两个真心朋友,如今面对娱乐至死,他突然找不到继续的意义。
熟悉的游戏声音响起,手迟迟没在激昂的乐声中按下排位按钮。
一滴眼泪掉在拇指上,他再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对不起……我今天播不了。我知道,让你们期待落空,让你们很失望,但我……最好的朋友不见了,求你们帮我找找他,他叫姚尧,北京飞鹰现任打野,求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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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掉下来个什么东西,嘭地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
待他借着旁边店铺外苍白的灯光惊魂未定看清,那竟是个人,眼神半散不散趴在地上,身上的粉色衬衫又皱又脏,一半被血浸透了。血和呕吐物混在一起,不时从嘴里涌出。
他知道要死人了,他只是个街溜子,不是杀人犯,张皇失措中,见四下无人,他本来是要跑的。
在撤步准备后退之际,那人紧攥的右手失力般松开,从中滚出一个金色的小圆环,停靠在他脚边。
犹豫片刻弯腰捡起时,他听到那人一直在断断续续发出声音,小心翼翼靠近了,才听明白对方是不停念着: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那个孩子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年纪,他没忍心。
“我可不是为了这点儿金子。我缺钱我也有底线。不过你答应给的酬劳是我应得的,别忘记打给我。”
祁相抬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小圆环,定睛细看,是条金色小蛇,像是戒指,但尺寸似乎小了些。
蜷起手将其紧握在掌心,“谢谢你。”
“没什么,口供我也录完了,你……没我事儿了吧。”
他轻轻晃头,旋即想到什么,“关于他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若有人问……还麻烦装作没见过他。”
接到警方电话时是在姚尧失踪第三日晚凌晨两点。
深夜的医院走廊静得可怕,除了人在进入手术室前已经处于休克状态,怀疑是内部脏器损伤出血导致,紧闭的门里尚未传出一点新的消息。
脑内思绪杂乱,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没有理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窗外阳光刺痛眼睛,他才回过神。
是姜应时的电话。
“喂。”意识到自己声音沙哑得不正常,他急忙清了清嗓,“小时。”
对面没说话。他抬头看了眼,手术中的灯还亮着,现在是早上七点,然后沉着声音照前几日的问题回答:“还没消息,再等等吧……”
“哥……,有结果一定要告诉我……无论如何。”
“嗯……我知道。我有个……工作电话进来。”
电话中警方说那间老楼的租户已经确认,是去年年底出狱的一个毒品案罪犯,叫萧弘景。
听到名字,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他攥紧了,“人抓到了吗?!”
萧弘景,姚尧后爸,影后萧桐的父亲。
萧桐死后,萧弘景被指控家暴、强迫未成年吸毒、过失伤害未成年等多项罪名,判有期徒刑十年,服刑期间因表现良好减刑。
他多次申诉撤销或变更减刑,甚至尝试探查萧弘景更多罪名,都无疾而终。
萧弘景出狱时姚禹正病重,他不由遗漏了这件事,后来没打探到对方消息,便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对方会在半年后出现。
初见时他便对自己承诺要保护的玻璃般的少年,他还是疏忽大意让他碎裂了。
忽然的无力感袭来,前后无人,他瞬间有些站不住,此刻手术室上的提示灯灭,才勉强让他稳住心神。
双侧多根单处肋骨骨折,脾脏破裂,肝脏多处挫裂伤,左小腿骨折……
能继续听医生说明全靠对方出现时那一句:生命体征平稳下来了。
手术全部结束时已过去七个小时,姚尧被送往ICU进行监测治疗。人是没事了,但医生说他精神受创潜意识在逃避苏醒,所以什么时候醒不确定,醒来后身体功能恢复情况除了靠医疗团队,也要靠他自己。
未来的一切不确定,唯一撑着他暂时放下提了许久的心脏的是当下姚尧还算活着,以及姜应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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