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这个名字起得真好,”赵夫人拉着李千骄的手,左看右看,怎么瞧都满意得不得了,“就是家里千娇万宠大的姑娘,看这一身利利索索的,瞧着就让人心喜。”
“夫人,”李千骄笑得张扬,也没有不服输的犟劲,只是温温柔柔地掷地有声,“是天骄的骄,我会成为他们的骄傲。”
赵夫人愣了一下,倒是旁边的赵知府更加欣赏李千骄了,他和赵夫人没有闺女,从前就很稀罕别人家的姑娘,更别说像李千骄这样大方利索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赵知府拍了拍桌子,大笑道:“好!有志气!真不知道李老头怎么教出来的闺女,我听说你也在家里帮着父兄练兵,有女如此,父有何求啊。”
旁边跟着李天骄一起来到定安的丫头适时说道:“可不是呢,我家小姐训得那群兵痞子服服帖帖的,谁都不服,就服我家小姐。”这丫头一身规整,那气势也不像平常奴婢,精明强干得倒像是哪家酒楼的女掌柜,此时噙着谦逊但傲气的笑,规规矩矩地正立在李天骄身侧。
这一对主仆单单立在那都让人觉得不可侵犯,没有哪家的公子敢去招惹这样一对主仆,生怕惹火上身反而一身腥臊。
赵夫人缓过神来,简直叹为观止,好奇问道:“千骄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那些士兵怎么会听你的话,连我儿训兵都费了大功夫,还是亏得他父亲的威望才勉强立脚。”
“军中可不管你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天子还是乞儿,是男还是女,他们只看武力,谁打得赢,谁就是老大。”李天骄回想起她当时在练兵场上的日子,对着她一个姑娘家,那些兵痞子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嘴里不干不净,甚至有些打量的眼神还不怀好意。
但她也知道,在这样的世道,一个姑娘家在军队里要站稳脚跟,必然要付出的是其他人的很多倍,她不甘心退缩,也不甘心将这样的机会拱手相让,况且,她要出头,经历这些是无可厚非的。
她轻飘飘的话中暗含着多么沉重的心酸,别人尚未可知。可是同样带兵训兵的赵知府和宋述却是再了解不过,即使有绝对的武力压制,没有令别人敬服的气魄和谋略也难以服众。
她一个姑娘家家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实属不易。宋述和荀定心里同时燃起惜才爱才之心,但是宋述的心里还是有点耿耿于怀,总担心赵知府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撮合荀定和李千骄。
李千骄眼睛一转,看见宋述和荀定脸上同时浮起如出一辙的思索表情,知道自己这一程的目的达到了。
从来都没有什么姻亲,月故城知府也不是卖女求荣的败类,只不过是她大志难登,宋述的求才盛名在外,这才找理由想让他们碰面,月故城知府对自家女儿的信心十足,坚信只要宋述见到李千骄,定然会升起爱才之心。
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料。李千骄勾起唇角,转头继续回答着赵知府夫妇的问题,再加上她身边的丫头伶俐又带有技巧性的引导话语,将李千骄的武力谋略展现的淋漓尽致。
荀定若有所思的盯着李千娇,宋述看着他的眼神所在,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有一股郁气堵在心中,难以抒怀。
他倾身,贴靠着荀定的手臂一侧,悄悄地伸出一个指头,点了点荀定的大臂,将荀定的视线引了过来。荀定侧头疑惑的看向宋述,宋述有些心虚,压着声音问:“小公子,你在看什么?”
荀定自然洞悉他的小心思,将他轻轻推回自己的位置,同样压低声音回道:“你老实一点,不要大庭广众的挨我这么近。”
待宋述不情不愿的坐正之后,荀定才又小声说道:“我觉得李小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介女子之躯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属难得,况且,这一次拜访不难看出来是投名状,你觉得她怎么样?”
宋述听荀定对李千骄的评价如此之高,心里难免有些吃味,故意不顺着荀定的话说:“论武艺她肯定比不过我,论谋略谁又比得过小公子你,这样的人才大把的在呢。”
荀定剜了宋述一眼,这话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他扭过头,认真听李千骄描述她在军旅中的一些轶事,言语丝丝入扣,更兼妙语连珠,逗得赵知府夫妇随着她的描述心情跌宕起伏。
不仅武艺高超,还文采斐然,看来月故城知府实在花了极大精力将李千骄培养出来,在这个普遍认为女孩子不值钱的世道,月故城李知府能有这样的心实在是难得。
荀定看得认真,宋述见他不搭理自己的酸话,只能闷闷地扯着衣袖,眉头皱得死紧,时不时还用手戳着荀定的手臂,希望能将他的注意引回来。
等他们聊得尽兴之后,天色已逐渐暗沉下来,赵知府夫妇热情地拉着李千骄用膳,席上又是好一阵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