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风暴未停,斜着刮,午饭后的学生校服上都沾了一些雨水。
潮湿的黏黏糊糊粘在皮肤上,风一刮,带了一丝阴冷透进来。
进了宿舍又顿时暖了起来,闷闷燥燥的。
宿舍里,施云醒站在墙边靠着,怕粘湿的衣服弄脏床,又有几分惧怕坐下后贡景的检查。
只站在墙边,拿着单词背,一面驱赶人:“你的伞在门边。”
这幅作派躲不过人的眼睛。
贡景把人圈在墙角,拉开衣袖检查,抿着唇没有说话。
上面有几道新的伤口。
精心养好的羊脂玉色的皮肤又被不知名的原因损伤,偏偏找不到缘由,他有自责自己没有送到底,也许就是后半程发生的事情呢,携带着无缘由的怒火,他抿着淡粉色的薄唇,那股子矜贵冷冷傲的寒山气又溢了出来。
上药的手还是轻。
除了常规的药,还买了护手霜,白腻的药膏挤在手心,炙热的手抹上施云醒的手臂。
施云醒轻轻颤了一下,站在墙角被堵住,他仰头,贡景比他高了半个头不止,高大宽肩,投下的阴影,一下子形成密闭的阴影,淡淡的薄荷香漫过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手腕被人把持住,手指刮过他的肌肤表面,单词书都掉在了地上。
“坐床边。”
施云醒却不喜欢这种语气,今天的人太冷太凶了,他别过头,语气轻轻地:“不了。”
“你快走吧。”
沉迷做题的人总是沉迷能被解决的困境,对于棘手难题总是带有一股子倔强和征服欲,可贡景他根本攻克不了。
贡景拽着人手腕没松手,摩挲着手腕,轻轻皱着眉,“走哪里去。”
施云醒眼睛上目线柔柔地弯出一个漂亮的收尾,上挑着眼皮,睫毛颤了颤,又换了理由:“校服淋了雨。”
"弄床上脏。"
贡景蹙着眉:“现在换。”
"都是男生怕什么。"
施云醒贫瘠对外界的认知,完全想不到男性之间也会有躯体的性吸引,只是觉得脱了衣服会不好意思,而且贡景可能更生气,有几分扭捏。
他清清冷冷地瞪了一会人,没法赶走,又盯着地上可怜的单词本看。
贡景捡了起来,把本子放在一边。
“那就这里上药。”贡景声音带了几分低沉的沙哑,“站稳了。”
施云醒刚想动,贡景已经伸手摁住了人的腹部,不让人动,弯身把人裤腿卷起来,滚到大.腿处像是个黑色的腿环,束缚着白皙紧实的大.腿。
凉凉的药喷上去,又加了一层软膏,薄薄涂抹。
或许是腹部的手摁住人腰上的敏感点,又或者是那手揉过小腿肌太过热,施云醒感觉一瞬间腿有几分软,好在靠着墙能有几分助力。
贡景上完药擦干净手,弹了下施云醒衣领的纽扣:“换了吧。别生病了。”
"我盯着你。"
别一个过眼,他的同桌又多上一种病。
施云醒觉得人管的太多,但是贡景冷着脸沉声说话的时候他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总不能说我就要生病,那太幼稚了,说我不喜欢有人,也太生分,而且雨这么大,贡景出不出得了校外还是回事。
阳台没有外延的雨棚,斜着的暴雨一吹,大半个阳台都暴露在雨中。
他没办法找个理由去外边。
贡景退了两步,咳了两下,浓墨的眼撇过来。
施云醒以为这是催促,他走到衣柜边拿了件宽大的校服短袖,因着全市第一,高一开学时全套床上用品和校服学校都有送,他把短袖刻意选的宽大些,用来当睡衣。
纽扣一颗颗解开,贡景就在后边懒散地靠着墙,静静地看过来。
施云醒撇了一眼就加快了速度,掀起衣服脱下来,换上宽大的白色短袖,扣子没再扣上,露出雪白的锁骨。
晚些长袖干了还要换了去上课。
贡景走近了,手把人轻轻摁在床上,手撩起了人的衣服,直摁在肩膀上。
他轻轻使力人背过身,少年漂亮的后背上肩胛骨像蝴蝶翅膀,下面也几道淡红色的淤伤,他手轻轻摸过。
单手拨开喷剂的盖子细细上了一层药。
这里的伤不知道藏了多久,又或者是这次才新增上的。
药上完了,手没放下,就掀着人宽大的衣下摆摁在人肩膀上,少年薄韧的腹部线条漂亮的展露,连带着颜色鲜艳的两颗豆子一起暴露着。
施云醒被药的凉意和贡景滚烫的手同步蒸煮着,面色带着薄淡的生气的粉,莫名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抬手推了一下贡景。
贡景没动。
药稍微干了一些,贡景松开,扯平了他的衣服,就蹲在了床边,与他视线平视。
贡景过了半响,扣上了药剂盖子,面上表情很淡:“真拿你没办法。”
他残存的意志被火焰烧的几近干涸,这句话算是秉持着最后的清醒说出来的。施云醒和其它任何认识的人不一样,一般的生物受伤后几乎本能地寻求救助,从心底里渴.望着注视关爱和伤口修复,小猫饿坏了还会对着路过的人咪咪叫讨生存,而他却像是一块石头,遍体鳞伤层层加霜,还能憋着沉静着把自己关在静谧的黑牢里,不怕疼也不怕冷。
施云醒被这句话刺伤了:“我很早就说了不用你管了。”
“你这样很没有礼貌。”他骂人也骂不出太凶。“有些事情已经是别人的隐私了。”
贡景却仿佛被这句话狠狠推了一下,颤了一下。
施云醒这才感觉贡景很不对劲,他伸手去摸贡景的头,贡景的脸日常里就是冷雪一样的颜色,生病了也没变化,只是格外烫的体温,在他的耳后烧出一片红色。
湿漉漉的。
施云醒把人拉在了床边,拿出了另一件新的宽大短袖,让人换。
“干净的。”施云醒又拿纸巾倒了点水,把人脖颈的水擦干。
贡景抿着唇,单手掀开脱掉衣服,结实的肌肉也是滚烫的,他偏过头咳了几下,换上了新的衣服。
一转头,看到施云醒薄红的眼眶。
施云醒眼里的薄雾涌起:“你这个是……痛幻同化症吗?”
他真的很对不起,竟然不知道贡景病得这么严重。
他已经很努力希望自己不要受伤了。
周六下雨,宋康长约着几个狐朋狗友家里喝酒打牌,施云醒回到家就处理扔在地上的菜,外边下雨菜不好买,宋康长也没怎么用心,几个烂蔬菜混在里面,根本吃不了。
他处理完菜精细地不同做法炒了一桌菜。
宋康长正好输了牌,牌一丢,喝的半醉就抽着皮带和一旁的挠痒抓直抽上施云醒的背。
“炒这么点菜?怎么够吃。”
“别是自己私吞了菜。我咋招待人?”
“老子抽死你。”
施云醒背被抽了几下,拿手拦,眼神里带着一种血性的平静,一切凶腾的火在旁观者的嘲弄下趋于平静。
旁边的人开始拉架,把宋康长牌一抽:“老康啊,每次牌一输来这套。小心这小子长大后不养你老啊。”
但也见怪不怪,推搡着准备继续打牌,打孩子这事他们见久了也没觉得有啥不对,毕竟老宋年轻的时候入赘的,这不孩子都跟别人姓的。
都不是同宗,打就打了。
“他敢?”宋康长愤愤把牌打乱:“棍棒底下出孝子没听过?”
“操,每次都用手拦,是觉得你手金贵我不敢打了?”
“他现在成绩好全是我打出来了。”这局不用付钱,宋康长把木长抓扔一旁:“人就跟狗一样。打服了他敢不听话吗?”
“将来他好了总该孝敬我。”
旁人抓牌:“对他好些。读个书都能给你赚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