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直奔寺庙。
雨幕为神像蒙上神秘和寂静的氛围,阿竹就站在堂前。
第一个赶到的是江祈。
阿竹从背包里取出人皮,尽量简单地转达,“点燃、人皮,再点天灯。”
江祈把人皮收到背包里,阿竹给了她一盒火柴,嘱咐,“别被雨、淋湿。”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江祈和阿竹同时回眸,说话的人是刀疤,后面跟着的是胖子。
时间要不够了,所有来人都是助力。阿竹从背包中又拿出一部分人皮,走上前,他看了眼刀疤,最终把人皮递给了胖子。
他赶在胖子前面开了口:“想活,就听,我的。”
这话说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总分榜上有名的人都不可能是等闲之辈。刀疤忍气吞声,“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江祈两步上前,“将人皮点燃之后,再拿点燃的人皮火点天灯。”
刀疤拿走人皮,“知道了。”
阿竹说:“西边,我去过、有剩余,我去。”
胖子跟上离去的刀疤,不忘跟阿竹说:“我们去南边。”
谢知衍打南边来,正巧和回去的刀疤胖子擦肩。江祈朝他打了声招呼,“我去东边。”
“好。”
神像盘腿坐高堂,睥睨世间。
谢知衍抬眸看着这尊神像,眸子里透着嘲讽。他有种错觉,在他的人生里,他也曾朝神跪拜,所求一事。
多么荒谬啊,他本该是无神论者。之所以称为错觉,是因为他没有相应的记忆。
求的是什么,实现了没,通通不知。
“你觉得神,存在吗?”阿竹托着人皮而来。
谢知衍掀起眼皮,漫不经心道:“或许吧。”
阿竹琢磨这个答案,又问:“为什么是,或许?”
“有人说,世界上本没有路,人走多了便成了路。既然如此……”
谢知衍顺着往下说,“世人所求万千,信的多了,也许真的有神存在。”
神因信仰存在,也因信仰而灭。
阿竹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人皮给你、剩北边。”
*
人皮火在雨中久而不灭,火种落入石头堆砌的三角塔,天灯自内而外散发着鲜血般的火焰。
北边的天灯悉数点燃。
谢知衍返程。
五个人在一间屋子,略显紧凑。
屋子很热,这是谢知衍踏进屋的第一想法。
进入夜晚。
人皮窗的另一端,黑影在行走,头部过分大,肢体过分纤细,似人非人,窗模糊了他们的形象。
刀疤离窗不到一米的距离,那些黑影会把硕大的脑袋贴到人皮上,像是要把里边瞧个清楚。
脑袋快要挤破窗户,刀疤险些惊叫出声,紧忙捂住嘴。
胖子求助般地看向阿竹。
火柴滑过盒子,燃起火苗,点燃了人皮。阿竹眼疾手快地扔到尸油灯边。
尸油灯燃着明火,照得窗户上的人皮透出橙红色的光。
那些脑袋伸了回去,黑影仍旧徘徊在窗外。
刀疤吞了吞口水,还好按照阿竹的话做了,否则以这些鬼东西的数量,他们会面临团灭。
江祈将画好的地图给了谢知衍一份,“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嗯,温度不太正常。”
谢知衍捏住地图的一角,没有立刻抽走,“你认不认识顾南业。”
江祈瞳孔一缩,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半天没吭声。手上的物件空了,她回过神来,谢知衍已经找了个地方就坐。
谢知衍朝阿竹要了执笔,随后简要地转达他在祭品那里的所见所闻。
【顾南清去的那个是B级副本,为什么会呈现在A级副本里?】
【是因为顾南业的缘故。】
【江祈那个反应明显是认识顾南业,可顾南业不是boss吗?】
【有的副本的确会出现这些情况,我也曾在某个副本见到故友,论坛不是说过,你去的副本都和你存在着某种关系。】
【顾南业这个名字还怪耳熟的……想不起来我去找找。】
【楼上等等我。】
【我岔开下问题,你们没人觉得主播手上那个牌很眼熟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直很想说……我刚刚就有这种感觉了,我还以为是我幻视。我在衍手上看过啊!】
【对个暗号,修正官。】
【对啊,不然还有哪个,他俩上个副本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好想知道。】
白纸绘下梦境,谢知衍刚刚绘制完天灯。刀疤拍桌而起,难以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谢知衍拿着笔,波澜不惊地重复:“第三天找不到祭品,我们都得死。”
胖子声音微弱,带着惧意,“为什么?他们不是有祭品吗?”
谢知衍接话,“可你看不见。”
胖子不能理解,“这和看不见有什么关系?雨水不是证明他存在了吗?”
青藤攀上肩头,阿竹看着窗外的黑影,淡定地说:“因为、古镇的人、都死了。”
古镇的人全都死了,他们能够看见死去的镇民,可他们看不见祭品。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烛雨古镇新的祭品。
江祈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谢知衍不以为意地添了句,“我们只是观众,电影的旁观者。”
电影的剧情既定,所有人都死了,祭品也死了,外来者只是观众,结局无法被改写。
江祈忽然想到刀疤曾经问过的话,“我们真的要把祭品从水里捞出来?”
阿竹肯定地说:“嗯,否则,我们将代替他、成为祭品。”
他艰难地补充:“还有、一件事。人皮,要用完了。”
雨声浸在每个人的心里,桌面上的简易版天灯烛火明亮,一阵妖风将它刮斜。
脚步声踩在耳畔。
五个人相互对视,谁也没有动。
胖子胆小,眼睛眯起来像两颗豆,语气慌张,“你们听见了吗?”
谢知衍屏住呼吸,倾听着屋内的回响。
脚步声再次出现,江祈望向天花板,血滴落,擦着她的下巴染红衣服。她唏嘘道:“上面……有个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