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宴目光往下移,轻轻按了下她的膝盖。
“嘶。”颜湘微蹙着眉,有些吃痛。
她眼神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修宴掀起她的裤脚,慢慢往上折起,膝盖那处一块青紫,在莹白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惹人心疼。
他拿了一包棉花糖给她,抹了点红花油在掌心中:“待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大概十几分钟后,陆修宴发现她的小腿其他地方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淤青,像是之前留下的。
“这个是什么时候磕到了?”陆修宴嗓音温柔地问。
“不知道。”颜湘也是前两天才发现所以不确定。
她解释道:“不怎么疼的,而且身体会自愈。”
听着苍白又可笑,但颜湘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陆修宴轻柔地按摩着小腿淤青处,耐心地说:“不是痛不痛的原因,而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受伤了就要处理伤口。”
他轻哄着她:“这世上会有牵挂你的人,我会担心你,看到你受伤、难过会心疼。”
他在一步一步教会颜湘适应被人放在心上、被人照顾,将所有的委屈打碎,重组美好幸福予她。
颜湘眼睫颤了颤,感觉这么些年在心里砌起来的围墙,被挪走了几块砖,外面的光亮此刻照在她身上。
等颜湘换完睡衣出来,挑了一部最近上映的喜剧电影看。电影看到一半,陆修宴用余光观察着她的神情,颜湘眼神呆滞,出神的在想些什么。
她应该又在控制不住地发呆。
陆修宴时不时地说些话逗她笑,或者讨论剧情,把她的思绪拉回。颜湘因为白天的不愉快,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电影结束后陆修宴回房间去。他盯着那本《量子力学性能》没看进去一个字,冷静地思考后知道她是在说谎,她不愿说,那他就只好去问其他人。
晚上颜湘坐在床上,靠在床头,指尖在手机上输入一串数字,拨打那个电话。
“妈——”颜湘声音沙哑,这个称呼读出来还是觉得拗口又讽刺。
“湘湘,妈妈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绝情。”女人声音喜悦。
此时颜湘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直接切入主题:“我想问你一件事,是你告诉舅舅和舅妈我在江中教书的吗?”
张萍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是啊,你舅舅他们说很想你……”
够了。
颜湘把电话挂断,这是她最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的答案。她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喉咙,呼吸困难,心脏一点点的下沉坠入冰窟。
明明是血缘关系上最为亲密的人,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自古以来亲情最难割舍,大学刚毕业颜湘找到第一份工作被李蓉花和张德贵前来搅黄,报警无果后才选择逃离。
这几天,只好借着躲在同事的车才好进学校。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陆修宴打电话过去给颜湘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接着打给陆雨晴。
“喂,哥。”陆雨晴接起电话。
“我有件事想问你。公主……”陆修宴觉得还是换个称呼她更容易理解,“颜湘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哥,我在教高一。湘湘姐教高二。所以我不太清楚,我打听一下吧。”
“好,多谢。”
陆修宴跟她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中午吃饭时,颜湘刚好碰到了门卫陈叔,穿着一身保安的制服。
“小颜老师,抱歉。那天我的确不打算放人进去的,可他们说是你的亲戚有急事找你,我一看他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就让他们进来了,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事,陈叔。”颜湘刚吃完,准备把餐盘放到回收区那里。
下午,他收到了陆雨晴发过来的消息。
陆雨晴:【哥,我问了一下。有一对自称是湘湘姐舅舅舅妈的中年夫妻来学校找她麻烦。】
【不过,他们已经被赶出学校了。】
陆修宴:【行,我知道了。】
一下班,陆修宴就开车往学校去了。果然看到一男一女出现在学校门口,保安训斥几句扬言要报警,他们才悻悻地离开门口,往旁边的学校围墙蹲着,死盯着校门口。
陆修宴左手支着太阳穴,想到一个办法,唇角扯出细微的弧度。
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下车走到他们面前。张德贵抬起头打量起面前的男人,五官俊秀立体,下颌线凌厉分明,一身黑色冲锋衣,黑裤,给人一种贵气十足的感觉。
陆修宴开门见山:“你们是颜湘的舅舅舅妈?”
李蓉花拉着张德贵站起来,第一眼觉得这个男人长得还挺帅。随后眼神警惕的望向眼前的男生:“是又怎么样。”
陆修宴说:“我是她朋友,你们不是想见她吗?我知道她在哪,我带你们去。”
“真的?”张德贵眼睛都直了,往前走了一步。
李蓉花轻轻拧了一下张德贵的胳膊,依旧戒备:“我们怎么相信你。”
陆修宴把和颜湘的那几张合照给他们看,两人的疑心消除了一大半。
他最后说:“其实是颜湘叫我来接你们的,她现在不太好露面。前天你们来这闹了一下,学校领导很生气,她想把这件事早点解决。”
李蓉花“哼”了一声:“早就告诉过她了,非得吃点苦头才肯罢休。”
“那你快带我们去找她吧。”张德贵催促道。
上车后,陆修宴转着方向盘,装作不经意随口一问:“我听颜湘说,是你们抚养她长大的?那她爸妈呢?”
张德贵一听有的聊了:“嗐,小时候她哥哥死了后,父母拿钱离婚了。谁都不想要她,后来是我姐养的,前两年还会拿钱给我后面就没拿钱了,然后我姐自己也结婚了就没管过她。”
李蓉花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别再这么说了,清了清嗓子:“其实,湘湘这个人从小到大都特别懂事,没让我们操过心,除了平时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长大后就没那么亲了。”
闻言,陆修宴心脏像是被人剜了一刀,心疼不已,手中的方向盘不自觉攥紧。
“原来是这样。”
又聊了几句,他从中了解到两人偶尔打零工,平时喜欢赌博,之前靠颜湘给的一笔钱生活,现在钱没了就要道德绑架。
夜晚降临到这座城市,阵阵凉风。
到‘夜寐’后,李蓉花和张德贵抬起头被这座高大绚丽的娱乐会所吸引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陆修宴开口唤他们,两人才讪讪的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