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开心,呆在这里总归会令人不开心的,但只能待在这里。】
好吧,眼前这位神子看起来实在纠结踌躇到极致,可能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明,以至于在面对陈阴陵堪称冷漠的目光时,只能用最直接而简单的方式去阻止她想要离开的动作。
“我想你是知道我为什么想走。”陈阴陵叹了口气。
她回身将神子攥在衣角的手轻轻抹掉,歪着头专注地看着链珠冠冕下神情略显不自然的神子,沉默了半晌。
事实上,承蒙神子不加掩饰的偏颇与莫名其妙的关切,陈阴陵这段时日在神殿之中的待遇算得上极好。
吃穿住,除了不能随意离开这件寝殿,陈阴陵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质一般的提升。
而眼前这个人,每日里并不会随意干涉陈阴陵的一切行径,在尽自己最大限度让陈阴陵尽量感受到能掌控自我的自由。
在这座寝殿里,她不像是待宰的“祭祀品”,也不是终日得不到安生的奴隶。
一切就像是被编织的一场幻梦,在悄无声息中将陈阴陵对时间和周遭的一切感知一点点抹灭。
除了今日——突如其来闯入寝殿的这些侍从,将这场认为的幻梦一角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陈阴陵耐下性子,轻声催促到。
什么都行,她希望眼前人尽可能向她告知。
为什么将她困在这座寝殿?
为什么要用这种亲切而关怀的态度对她?
又为什么会对她一个身份如此低微的奴隶报以尊重和无边界的顺从?
就好像是在陈阴陵不知道的时候,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子已经在不知名的地方默默注视了她很久很久。
就好像是,神子对这个不满十岁的躯体投以了最真切的“爱意”。
爱意这个词语一旦从脑海的深处被捕捉到,就会令陈阴陵浑身一颤。
她想不通发生的这一切,但所幸她还愿意耐下性子来问问这个令她并不感到排斥,看起来小心又谨慎的“闷葫芦”。
神子依旧选择性避开她灼灼的目光,这使得陈阴陵心头那点无名火烧得愈发旺盛了些。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换我来问你。
“你知不知道,作为神子,你在这个地方,是被……”这些打着你名号的神官、侍从所监禁的对象?
这一段提问的后半截戛然而止,没能被陈阴陵顺利说出。
在她妄图将前半截结合不久前经历的一切所得出的推论向这位从始至终看起来都呆头呆脑的神子如实告知的一刹那,那些消退的痒痛便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猛扑而来,从内里几乎将她全然撕碎。
怎么回事?
那些侍从走的时候,不是喂给她暂时性阻断的药物了吗?
陈阴陵眉头微蹙。
这一场反扑来得剧烈且毫无征兆,以至于在那片刻之间,陈阴陵还没来得及反应,喉间就是一抹腥甜,突兀地跪扑在地。
神子自半空接住她的身体,使得陈阴陵能够凭借此顺利地支撑在原地。
陈阴陵迅速觉察了体内翻腾一切的来源似乎和她试图将侍从与神殿内神官的所作所为进行暴露有关,却并不想如此轻易就放弃自己阻止好的语言。
她伸手抓住神子的前臂,咬着牙:“那些侍从、卜尹……”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体内的痛意与抓心挠肺的痒意随着这几个字的吐露更深一重。
但阻止她接下来话语的并非这份痛意与痒意,而是神子放到她唇上的那根苍白纤细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