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运站着没敢动,不知道是该走过去进自家门,还是问一下他是谁、在这儿干嘛。还没等宋星运行动,阴影处垂首的高大男人就抬头了。
光落在他脸上,轮廓能渐渐看清楚,很熟悉的人,宋星运看到后想。
“宋星运,”阴影处的男人站在那里,开口。痞里痞气,戏谑有暗沉的嗓音,目光直视着她。
宋星运不成想他猝不及防的开了口,深吸口气,僵立在那里,手心都出了汗,像在等着审判一般。
暗处的男人脊背一挺,后背离开了墙面,缓缓踱步进入了光亮处,他的眼睛掩在发丝后,看不真切。
宋星运却即刻认出了这是谁,他身高抽长了很多,体型也更加强壮,可是整个人的姿态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且随意,非常自如。
竟然是卓行路,按理说应该在乡下做知青的卓行路。
宋星运的恐惧被咽了回去,刚刚提起的心脏也已经归位,看着卓行路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她跟前,甚至已经贴近了她的身体,宋星运甚至能感受到卓行路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她甚至忘了要退后和这个人保持距离。
宋星运脑子一热,开口便是:“你怎么这么黑?”
和未走之前的肤色相比卓行路的确是黑了许多,不排除因为在黑夜中光不是那么亮的原因,黑黢黢的,尤其是穿着白色衬衣,越发对比鲜明。
说完这句话宋星运觉得不妥,她的关注点拐错了。她侧过头去,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卓行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走了这么久长进不小啊,眼力见儿明显见长啊。”
宋星运扎下来车子,太久不见,她面对卓行路有些不真实感,对于卓行路的记忆,宋星运还停留在两年前。
肆意张扬,整个人充满着生机和活力,阳光明晃晃的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带着少年人的明快和意气风发,哪怕听到别人谈论他是资本家的孙子,谈论他是□□的儿子,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对于一切风言风语都坦然接受,像是山谷。
可他又像是潮水,对于种种诋毁和攻讦勇于还击。
现在的卓行路和两年前没有什么改变,最大的改变就是很黑。
可是他浑身还是那么自如,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仍然可见充满信心和勇气的神态,像是永远不会被击垮,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身上被慢慢吸收,造就了他自己。
宋星运把不真切感抛之脑后,她看见卓行路有种复杂感,因为两年未见,疑问也她脑海里面在充斥着。
比如卓行路两年前为什么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独自奔赴,比如为什么两年来没有来过一封信,比如为什么突然回来又来找她。
“你怎么回来了?”宋星运开口问,她语气里的不爽,宋星运自己都被惊讶到。
她觉得很尴尬,自己以这样不爽的态度对卓行路。
卓行路比宋星运许多,他的影子和宋星运的影子交叠,宋星运像整个人被卓行路笼罩着。
“你不知道我要回来吗?”卓行路问,他面露疑色,但还是收敛起来了神情,很好的掩盖没让宋星运发现。
宋星运纳闷:“我还能预知没有发生的事情啊,而且,你怎么不写信给我说一声啊,你要是提前给我写信说一声,我肯定知道你回来。”
卓行路听到宋星运这样子反问,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头微微笑,看着宋星运说:“你刚刚竟然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了,却张口就说我怎么这么黑,怎么一点从前的感情都不讲呢,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嘘寒问暖呢。”
宋星运翻了个白眼,心想,能有什么感情,无非是两个人的换书易货的交情能称作感情罢了。
宋星运问:“你不是才走了两年吗?”
卓行路耸耸肩,皱眉道:“什么叫才走了两年,两年的时间很短吗?不是光阴吗?”
宋星运神态还有语气都自然了不少,把车子扎了起来,道:“别给我东扯西扯的,怎么就回来了呢?我都没听过说你要回来这事儿。”
“我谁都没说。”卓行路说。
宋星运听到卓行路这么说,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卓行路看。
谁都没有说,不会是没有获得批准偷偷跑回来的吧,这可是犯了大错的啊。
她刚要开口问,卓行路就把她的话截断了。
“你是不是心里想我是偷跑回来的?”卓行路说,“想什么呢,在你我是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吗?”
宋星运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不是偷跑回来的就好,“虽然不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卓行路撇嘴,说:“我是正儿八经的英雄,有证书,有证明,有大红花,获得才批准作为英雄回城的。”
宋星运闻言有些欣喜,问:“什么英雄,你成了英雄?”
卓行路手插在兜里面,说:“见义勇为,从火场里面救了三个人。”卓行路说,很平静的在叙述他做的事情。
宋星运有些急切,惊愕地说:“你怎么那么大胆啊,进火场,要是火势大了把你烧死烧成灰怎么办?”
卓行路说:“要不是我顽强,你今天,哦不,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我求生的本能太强,也有可能是我运气太好,就没死掉。”
“那你受伤了吗?”宋星运问,“火势是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