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运把所有的信连带着那枚戒指都给锁了起来,她摩挲着那把开了木盒子的钥匙,她可太熟悉这把钥匙了。
她在想,她把这些信读完又能怎么样呢,她自己好像给不了卓行路任何回应,她能做的也只有读完这些信。
宋星运准备等着恰当的机会把戒指还回去,还有那些信,心意太沉甸甸了,薄薄的纸好似有万钧重。
她还没有打算要给卓行路说她读信的事情,她太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卓行路对她来说不可谓是不重要,所以她害怕说出拒绝的话,但是她同样也说不出同意的话,她能做的唯有沉默。
戒指的事情就当做她没有看见吧,就当做那把打开锁的钥匙她早已丢弃。
她也做了一个要对已经遭受不公的卓行路继续实施不公正待遇的人了,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沮丧和无力。
摆在眼前的还有搬家事宜,她也开始思虑要不要搬了,毕竟搬去的房子和卓行路有密切关联,如果不搬也还能迁就,可是迟早要迈出去搬家的这一步,这个家现在太逼仄了,容不下那么多的人。
宋星娟是在她独自呆坐的时候进的屋子,孩子今晚跟着外公外婆睡。
“小妹,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姐。”宋星运答。
“那信……”宋星娟试探着开了口:“全看了吗?”
“看了,都看完了。”
宋星娟叹口气,道:“爸妈和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害怕耽误了你,这年头世事难料的,卓行路家又是那种出身,现在出身提的没有那么响亮了不假,但是帽子还在头上啊。
你找对象就好像是准备着投第二次胎,你要是投错了胎,后半辈子又要折腾,你看我就知道了,我所嫁非人,下场在这摆着呢,就更不想让你不幸福了,这是我跟咱爸妈还有你三哥一致的看法。”
宋星娟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宋星运也是实实在在的听进去了。
“姐,别想这件事了,就这样吧。”
“你读完信,有什么想法没?”宋星娟问,她怕就怕在宋星运心一软。
宋星运摇头,“想法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其他的就没了。”
她顿了会儿,又补充道:“我不准备跟他说我看完信了。”
“为什么啊?”
宋星运说:“说我看完信了,可是我要怎么回应呢?”
卓行路把问题抛出来的太早了,无论是现在的宋星运还是两年前的宋星运,都不太能妥善的处理这件事情。放在两年前,她看完之后估计也会装作全然不觉,因为她难以做出卓行路所期待的回应。
她假设另一种情形,如果放在两年前她早早的拒绝,是不是就不会有日后这么多封信了呢?对卓行路是不是就公平了一点,他便不需要付出太多,只需要稍稍一点时间就能自我消解掉,他便又是那个热烈向阳的卓行路了。
摘下一颗星星,怎么足够照亮他呢?
宋星娟也沉默了,“那就不说吧,可是即便是现在不说,他要是一直这样怎么办,你能完全无视吗?”
“姐,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啊?”宋星运开始疑惑了,她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做题者,当考题发下后,她沉思半天,发现完全触及到自己的盲区,于是她开始求助。
可是她求助的这个人也不甚擅长做题,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要自己问自己怎么做,你还得问自己,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于是宋星运抱着这个问题想了一夜,她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
今天是个雨天,雨击打着裸露在天空下的一切,花草树木还有房屋行人,织起来的雨帘使得远处早已雾蒙蒙的,快要看不见路,乌云蔽日,天色已经黑白不分了,暴风雨以不可抵挡的势头来临了。
宋星运披着雨衣去上班的时候路面上已经积起了水,自行车轮子转动着碾过去,水花四溅,到了中午还没有停歇的势头,这场雨太大了,工厂里四五十岁的大姐在窃窃语,她活了四十几个年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