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一附院的一楼。
“拿着这张表,把上面的项目从头做到尾,我就下班了。”
怕他嫌贵,江阑又补充了一句。
“医生家属免费体检,一年一次不用白不用。”
全被看穿了……周祉低头端详着表格,这一条条一项项看得他心里瘆得慌。
并非讳疾忌医,他只是觉得偶尔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得不那么透彻,说不定还能浑浑噩噩地多活些时日。
果不其然,第一个项目他就惨遭迎头痛批。
“看你这么年轻,是怎么把身体败坏成这样的?我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头身体都比你硬朗。”
去做第二个项目时,他也没能幸免于难。
“你自己来说说,身上究竟有哪个零件是完好的?你一个虫身上的病都够半个医院拿来当案例分析了。”
“唉,你这身体就算治好了也很难生养,怕是不好为雄主传宗接代哦……”
一连走了几个科室,里面的医生护士看到他的体检数据时都是一阵摇头叹息,疑惑他一个年轻帅小伙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这里的医疗设备很一般,预算充足的话去首都星治吧。”
体检的基础项目对他不适用,在医生的劝说下,他又加做了好几个项目,直到江阑下班了,他还被困在MRI里没出来。
“这么糟糕啊,哇哦,胃癌中期,周祉,你真是好样的。”
江阑拿着他的体检报告,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最后发表了重要总结:
“你现在能站着喘气真是个奇迹。”
周祉:“……”
他把体检报告收了起来,真是不查不知道,周祉如今的病情比刚来到他家时还严重许多。
看这只雌虫拿吃饭当借口闷头不说话,他一把将筷子从他手里抽走了。
“怎么好吃好住供着你,病情反倒还恶化了?”
周祉从旁边的筷子筒里又取了一双,边吃边回答:“药,那些药只是用来延缓病情的,不是治病的。”
江阑闻言暗自叹气,唉,早该带他来检查了,他的前一任雄主怎么能抠门成这样,连好一点的药都不舍得给他买?
与之相比,自己对他简直称得上是掏心掏肺了。
“不说了,今晚回去收拾收拾,去住院吧。”
住院?周祉下意识回答道:“不……”
他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江阑就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敢当着这么多虫的面拒绝他?真是日子过好了,越发分不清主次尊卑了。
他故意拔高了声音,把话说给周围的虫听:“原来是不舍得跟我分开,早说不行了?我这就把医疗团队请到家里来。”
周祉想说自己没有不想去治,但是江阑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看他吃得差不多,直接叫虫过来把餐盘收走了。
“别吃了,助理催我过去了。”
这一次的演讲台设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旁,正是虫流量最多的地方。
在大街上演讲比在礼堂里丢脸得多,这种过于抛头露脸的事江阑向来是不想去做的,奈何他雌父给他开了高额的“出场费”。
毕竟养家艰难,为了家里某只雌奴的医药费,他只能豁出去了。
“一会儿我上台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车里,要是让我发现你搞什么小动作……”
“不会的,我就待在这里。”
周祉安静地坐在房车里,从小窗户可以看到车外的演讲台。
两三个助理在他身边不停地走动,问江阑准备打什么颜色的领带,戴什么款式的帽子。
车外一阵躁动,有不少虫在欢呼,随后车门开了,几个虫先后上了车。
“雄父,您怎么来了?”江阑还在喝水呢,差点呛着,他放下杯子,难为情地说:“有您在台下看着,我会紧张的。”
江先生笑了一声,拆穿了他的假话,“有小周在这里,你还会紧张?”
他瞥了一眼周祉,不动声色地朝前挪了两步,挡在了他们中间。
“他顶什么用?不如给我来点实在的,哎?我看您今天戴的这块儿表就不错,让我试试呗?”
三言两语间,漂亮小金表就到手了,他美滋滋地调试表带时,江先生问他:“你们两个要一起上台去吗?”
一起上去?开什么玩笑。
“不用了,他什么都没准备,上台只会给我丢脸,乱了我的节奏。”
临上台前,他最后叮嘱了周祉几句,让他在心里掂量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当他推开车门走上台时,虫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他不免咋舌,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支持者举着手幅站在他面前,选票的那些数字此刻在他眼前具象化了。
上台之前他确实是不紧张的,但看着那一张张热情澎湃的笑脸以及令他应接不暇的闪光灯时,眼前稿子上的字都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