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到了焦糊味里混着的铁锈腥气,白日里还车水马龙的街道,在夜晚已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火舌肆虐着,哭泣声与喊叫声响彻全城。
"快把灶灰抹脸上!"母亲突然从背后扑来,温热的掌心带着颤抖。
谢道尘刚要开口,屋顶的瓦片突然炸开暴雨般的脆响。
父亲抄起剑的瞬间,三道黑影已经破窗而入,玄铁鳞甲在火光中泛着青芒。
父亲迎了上去,道阳剑在他手中嘶鸣,可剑身上的天罡正气正被九幽魔气蚕食。
道阳剑的嗡鸣骤然拔高,剑脊上流转的紫气如同被蛛网缠住的萤火。
父亲后撤半步的瞬间,三缕魔气凝成的尖锥洞穿了他的右肩,血珠在空中拉出猩红的丝线。
他反手斩断缠绕剑身的黑雾,可更多粘稠的魔气正从黑衣人袍袖间漫溢而出,像无数条交尾的毒蛇顺着剑刃攀援。
“破”父亲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道阳剑霎时燃起青白烈焰。
剑锋劈开魔潮的刹那,黑衣人枯槁的手掌穿透火焰,五根指甲暴涨三寸,泛着腐骨磷光的指尖刺入父亲咽喉。
剑柄坠地的闷响里,她看见父亲踉跄着撞上泥墙,魔气凝成的黑刃自他胸口透出,殷红的血染湿了他的衣襟。
"别看!"母亲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可温热的液体已经顺着指缝渗进来。
地下暗门被猛地拽开,母亲用整个身子护住他,腹部的伤口像绽开的石榴。
谢道尘听见她在自己耳畔喘着气说话,带着血沫的潮热气息:“数到二十才能哭...”话罢,将一条陨铁项链塞进她的手中。
黑衣人拽着母亲发髻将她提起时,谢道尘正从她染血的裙裾下滑进地窖。
最后一眼看见母亲被甩在墙角,沾血的手指在砖缝间抠出五道蜿蜒的红痕,像极了端阳节时她用朱砂画的驱邪符。
地窖入口合拢的刹那,燃烧的梁木轰然坠落。
母亲绣了一半的香囊在火中蜷曲,金线绣的并蒂莲渐渐化作焦灰。
谢道尘在腐菜气息中死死攥住陨铁项链,数着心跳等眼泪流干。
头顶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玄铁靴底碾碎了父亲最珍爱的青瓷笔洗,也踏碎了她幼小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