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普通农妇,施先生也要将祸水的污名扣到她头上吗?毫无仁义之心,这便是圣人的弟子?”
“不是为着美色,证据确凿,大人为何不替苦主惩治罪犯?莫不是收受了贼女子的好处!”
何知府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施仁在公堂之上指点江山,搅风搅雨。
施仁将那女子骂得狗血淋头,又疾言厉色,要求孩子唤男子为父。
孩子不愿,他又将孩子骂了一通,言孩子不孝。
说些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类的屁话。
何知府招架不住,只好找借口脱身,将涉事三人收押,明日再审。
“贤弟,你这病究竟什么时候才好?你可把我给害苦了!”
同判靠在床头看书,见何知府愁眉苦脸地进来,恍惚间感觉这一幕格外熟悉。
他摇摇头将奇怪的念头赶跑,关心地问:“兄长可是又遇到什么难审的案子了吗?”
何知府愤怒地把施仁从头到脚骂了一顿,“老匹夫,惯会扯圣人的大旗!党同伐异,实属异端!他这么有能耐,怎么偏偏考不上科举?怎么没人举荐他来做汴京知府?老棺材,我看你能活到几时!”
同判却发起忧来,“施仁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兄长预备怎么办呢?唉,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身体抱恙,也不会令兄长陷入此等困境之中。”
何知府抬头望天,紧闭双眼,“命,这都是命!上次审齐王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侥幸了。这一次再不会有第二个许回了。我竟只能被施仁牵着鼻子走哇!”
同判眼睛一亮,“听闻许大人不日将去大理寺任职,兄长何不将此事交给许大人呢?”
“许回?这行吗?”
“兄长依着那施仁的意思审案便是,一结案,此案就要照程序移交大理寺审核。到时只消在卷宗上写得模糊些,大理寺复审时便有翻案的可能。兄长可私下寻许大人说明此事,她为人正直耿介,又兼身份特殊,想来不惧施仁,会愿意替寡妇申冤。”
“妙极妙极。”何知府拊掌大笑,脸上全是扔出一块烫手山芋的庆幸。
……
“许大人,施仁那个贼儒子,仗着有些附庸,便跑到公堂来指手画脚,干预诉讼,毁人清白,大人万不能放过他。”
许回不在意这个施仁,她只是问:“何大人没有证据,如何断定那民妇是清白的呢?”
何知府喟然长叹,“如果许大人亲眼见到了她,你会明白的。我不是来贿赂大人,求大人偏私的。我只是希望等此案到了大理寺的时候,大人能接过此案,秉公办案。”
许回定定地望着何知府,“若她真是冤枉的,我拼死守护律法公正。”
何知府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对着许回深深作揖,“一切拜托许大人了。”
许回连忙侧身避让,“不必如此,何大人折煞我了。”
事情议定,天也黑了,两人互相辞行。
“今日不早了,你且回王府就是,我自己归家。”许回温声对三鸽说道。
“正是因为夜深了,我才更要护送大人回府。大人莫要担心我,我骑术好,能赶得上宵禁,再不济还可以投宿客栈。”三鸽连忙摇头,又担心地问,“大人真要接下这个案子吗?”
许回点点头,“各地的案件原本就要奏送大理寺复核,我身为大理寺丞,这是分内之事。便是何大人不托请,我也会秉公执法。”
三鸽却说:“那大理寺卿欺负人,到现在也没有正经差事吩咐下来,大人要怎么做才拿到此案的审理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