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仁捂着胸口,将弟子们打发走了,他没精力给他们解惑,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若是胜了,用不着交代;倘若败了,一样没必要交代。
一群人退去后,施仁的妻子藏着一封信从廊下快步进来。
施仁半躺着瞧信,脸色阴沉,五指用力,将宣纸都抓破了。
“郎君,可是遇到了为难之事?”
“你不要管这些,去后头看着孩子们念书,不可使他们懈怠。”
他妻子放下药碗,忧心忡忡地退出去了。
施仁捏着这封信许久,想将其用蜡烛引燃。犹豫半晌,还是小心折好,贴身携带。
第二日,戚守正到位,许回又在大理寺公审旧案。
“许大人,某乃是戚风戚守正,现为金三娘的辩士。”
“某为施远之,属陶二郎的辩士。”
她望着跪在下方的犯人和分站两边的两个斗志昂扬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拍下了惊堂木。
那就开始吧!
刀光剑影,双方你来我往地过招,各执一词。
金三娘这边有陶二郎侵吞兄长遗产的人证物证。
陶二郎也有金三娘不忠的证物。
施仁充分吸取了之前教训,论起扯圣人大旗的本领,他才是个中好手,许回还嫩着呢!上一回,不过是太心急了,被许回揪住了错漏,再没有第二回了!
“大人,陶二郎才是孩子的生父。如此说来,陶大郎无子,他的遗产本就归属于陶二郎,又何来侵占一说呢?”
戚守正怒目而视,“谁能证明这孩子是陶二郎的不是陶大郎的?陶二郎,我来问你,你说同金三娘有私,有过几次,分别在哪一天?”
陶二郎满头大汗,本来就是编的,他怎么能说得出准确的日子?
“这,孩子都五岁了,我哪里记得这些?总归香囊赖不掉。”
金三娘愤怒地反驳,“那是我送给夫君的,不知怎么落到了你的手里!”
“那你背上的痣呢?大哥总不会把这个也告诉我吧!”
金三娘咬着嘴唇,如鲠在喉。
施仁趁胜追击,“孩子的血脉确实不好分辨,只怕连金三娘也说不准孩子的生父是谁。只是陶大郎已死,计较这些也无甚意义。陶二郎,这孩子到底是你陶家的血脉,你可愿抚养他长大,将他视为亲子?”
陶二郎忙不迭地扣头,“我愿意,这就是我儿子,我定然会好生抚养他长大。他到底唤我大哥一声父亲,就算作我们兄弟二人共同的儿子。我同大哥一母同胞,他早早地去了,便是看在他的份上,我也会对孩子好,比对我将来的孩子还要好!”
金三娘眼泪决堤,嘶吼道:“我是清白的,我同你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孩子是我夫君的骨血!”
戚风讥笑道:“继承遗产的时候倒想起陶大郎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了,勾结嫂嫂的时候,怎么偏想不起来呢?你既对不住陶大郎,有何颜面继承他的遗产?”
四人瞬间吵嚷起来,各说各的,毫无秩序可言。
许回冷眼瞧着,瞅准时机拍下了惊堂木。
“肃静!若真如你所说你与金三娘有私情,常常背着你大哥幽会,定然是要算准时日的,你怎么一天也说不出来呢?莫不是编的?你来说,你最后一次同金三娘私会是哪一日?倘若说不出来,就是撒慌了!”
陶二郎眼见搪塞不过去,只好忖度孩子的年龄,大着胆子胡说,“是,是六月初六。”
“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