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
安然走到榕树下时,那儿已经站了一个人。
落日的余晖穿破云层透过繁密的枝叶,落下细碎的微光,尽数撒在那人的头顶的发丝上,连带着背影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高个子,脊背挺拔,双腿修长,纯白衬衫被偶尔路过的风拂过稍显空荡。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那人回过了头。
这人竟长得如此...
干净。
白皙到略显苍白的皮肤,狭长的眸子里是黑到不见一丝杂色的瞳仁,高挺的鼻梁,淡到几乎不见血色的唇。整张脸唯一明亮的色彩竟是右眼尾下那一点艳红似血的朱砂小痣。
按说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要么寡淡无味要么就该十分具有侵略性,但偏偏在这人身上...
格外干净。
干净到让人生不出半点防备的心思。
仿佛有种若是连这样的人都会做坏事,那么这世上的‘好人’一定是绝迹了的感觉。
“安然无恙?”那人眉眼含笑,声音宛若三月微风,不过分亲近的让人心生不快也不见半点疏离显得生分客套,纯粹干净的恰到好处。
其实按照以往安然对陌生人的态度一贯是简单‘嗯’一声的,但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没办法以同样疏离的方式对待眼前这个家伙,就像...大脑或是感官不允许她这样做。以至于安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像是在对他回以微笑又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不知道对方是没注意到她脸上怪异的表情还是即便看到了也并不在意,对着安然伸出一只手:“你好,黎煜。”
安然垂眸看着伸到自己的面前的那双苍白到有些过于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几秒,握了上去:“安然。”
黎煜很健谈,灵异社在他的讲述中也渐渐褪去了神秘的面纱。
他是高二的学长,也是灵异社的副社长。
而灵异社并也非她一开始认为的是某些学生私下成立‘违规社团’,据现有资料记录中的蛛丝马迹推测它很有可能在学校成立初期就已经存在了。
由于社团成立时正处于一个相当尴尬的时期,成员之间均是口口相述,没有留下半点文字信息,而有关社团最早的资料则可以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中后期。
这是一个远超过安然年纪并且有着自己独立历史的社团,而更让她觉得惊讶的是这样的社团在华国竟然一共有8个之多。
果然隔行如隔山。
而这其中怀阳一中是这所有高校中唯一的一所县级高中。
另外七所高校,随便哪一所都是在全国名列前茅的存在。
尽管黎煜的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变化,但安然听到这儿的时候还是从中品出了点忿忿不平。
她的眉眼低垂着,黎煜不像是会学校‘嫌贫爱富’的性格,那么想来这几所学校之间似乎还存在着某种竞争关系。
这一路上,他还讲解了灵异社目前的成员构成情况:除了他,社里还有4位部长,每个部长手下大概有7-8个人。
安然有心想问丁筝的情况,但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目前自己连灵异社的边都没摸着,本来想着万一只是类似于‘同好会’之类社团,大概没那么些弯弯绕绕。
但对于有年纪甚至年纪还不算小的团体,不说水能有多深,单看副社长这独特的气质也能猜到这里面的水肯定不会浅到哪里去。
在一切都还是未知的情况下,安然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很快,黎煜带着安然来到了高二年级的教学楼。
“是有什么落在教室了么?”安然不解,但在触及黎煜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答案:“据点在这儿?”见对方点头,她也不再言语,紧跟在了对方身后。
其实他们学校在教育设施上真的不抠。每个班级配备的多媒体都是最好的,体育室、音乐教室、美术教室、计算机教室,还有各科的实验室配备都相当的齐全。
不知道为什么,唯独男生寝室在当初重建的时候没有纳入修建规划,虽然消防给出的解释是:工期太赶,会影响新学期的住宿问题,但那帮住校男生似乎并不买账几乎每天都在抗议学校的‘重女轻男’。因为有丁筝那个‘包打听’对于当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那帮男生其实是搞了一个血书联名的计划的,但好像计划还没执行几个,就因为有人手指被割的太深止不住血最终去医院缝了三针而被迫‘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