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松的家居服勾勒不出明显的线条,凌佑戴着耳机,神情认真,他偶尔思考,总是手指半曲拿指关节抵着下颚,食指竖起,一下一下的敲在太阳穴上,徐闻钦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跟着他敲击的节奏,合为了一体。
他专注的做某一件事,真的很容易让人跟着一起静下来,徐闻钦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注意力才终于回到单词上。
下笔,徐闻钦在试卷上写上名字,开始做题。
晚自习下课,竟然看到施杰在一中保卫科,凌佑一开始还没注意,徐闻钦说,“他怎么又在我们学校?”
凌佑瞟了一眼,没在意,“别管。”
反倒是施杰,临到门口了看到他们,冲他们打招呼,“徐闻钦!”
保卫科陈主任看过来,“你认识?”
施杰笑着说,“当然认识。”
“你们进来一下。”陈主任叫住他们,“认识他吗?”
两人都没说话,倒是施杰看这情形不乐意了,“装什么装,咱们不是打过好几次架嘛。”
徐闻钦,“.....”
凌佑,“傻.逼。”
校外打架的事儿当着保卫科主任的面说,到底长没长脑子。
徐闻钦说,“主任,我们.....我们认识的,就闹着玩,没打架。”
主任和两人面面相觑,这俩都是光荣榜上的好学生,陈主任也就没再多深究。
施杰听了徐闻钦的话,倒是一脸笑模样,“陈主任,你说的那个事儿我真不知道,敢做就敢认,没做过的,也别赖我头上。”
“那别人为什么说是你。”
施杰嗤道,“我怎么知道,我真不认识那女生,你看你一个电话我都过来配合你问话了,真要是我做的,我不早跑了。”
说到这里,施杰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操,什么傻.逼东西,让我抓到老子打断他的腿。”
陈主任训道,“你要打断谁的腿,你多大本事,书不好好念,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我看是你爸打你打少了。”
施杰闻言脸色一垮,“别动不动就拿我爸说事儿,他有什么资格管我。”
陈主任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混账东西。”
“我再混账也干不出搞大别人肚子的事儿。”
徐闻钦和凌佑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午休时候那个哭叫的女孩子。
施杰戾气满身,“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陈主任拉住他,“你去哪儿?”
“回家啊,”施杰看着他,“你就别操心我了,亲爸都不操心,你操什么心。”
始作俑者气呼呼的准备撤,临走前想起他俩,“你们不走?”
徐闻钦和凌佑看了他一眼,跟着一起走了。
三人都没说话,他们也不是能聊天的关系,之前见面都用来打架了,这会儿走在一起,气氛看着莫名的诡异。
施杰忽然回过头来问徐闻钦,“怎么只有你俩一起?”
徐闻钦没搭理他,凌佑说,“关你什么事儿。”
施杰嗤他,说“没意思,”随后便径直走了。
高二的氛围明显和高一不一样,晚自习也延长了一小时,科任老师提进度的同时,各种模拟考不断,然而哪怕节奏这样的快,几个人真正喊累的次数却不多,他们虽然能闹,但是一直自律,学习上也很刻苦。只是在某些时候,实在是觉得精神压抑的厉害了,就约着一起去体育馆打球,出一身的热汗。
徐闻钦和凌佑开辟了一条新道,短距离,来回也就五十多公里,绿道因为有骑行的和路人相撞发生冲突,还报了警,这几天限车了。
凌佑的一身骑行服和头盔都是他生日的时候,徐薇宁送给他的礼物,尺码很合适,不说都知道谁是参谋。
徐闻钦在前面破风,九月底了,天气依旧闷热,他一身的汗,速度却没降,这样的快速骑行很让人上瘾,能忘记一切的烦恼。
凌佑一直跟在他身后,徐闻钦知道,间隙能听到他车空转的时候飞轮的声音,很特别,不快不慢,稳稳的伴着他,陪着他。
高洋换了班,英语的辅导任务便落在苏末迪身上,苏末迪比凌佑有耐心。
只不过这几天,苏末迪的耐心也并没有强到哪里去。
“也不给你提太高的要求,150的总分,你起码得到120以上吧,总在100徘徊,你是全寄托于数理化?”苏末迪圈出高洋卷子上的错题,恨铁不成钢,“这个题型你做了八百遍了,怎么还能错啊。”
高洋看着他有点发怵,“记岔了记岔了,下次不会错了。”
他嘟囔,你最近好凶啊,我好想我温柔的钦哥!
苏末迪拿笔敲敲他的卷毛,“徐闻钦真的是宽容你,能把你的英语提到100之上,不是你牛逼,是他牛逼。”
高洋说,“那是,钦哥对我多温柔,哪像你似的凶巴巴,我真的每天一感叹,程煜平时怎么受得了你的。”
苏末迪还在气头上,“在你们眼里,我难不成天天压榨折磨他吗?”
高洋摇头,“你说他的那个嘴,和我钦哥的毒舌有得一拼了。反正我是感觉你俩的磁场很奇怪,你看你有时候好像很嫌弃他,但是又很包容他。他对你和对我们,也不一样。”
苏末迪看着高洋,“他对我怎样?”
“他对你……”高洋斟酌了一下用词,“嗯.....很宠。”
“啊?”苏末迪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宠我?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我宠他还差不多,我对他有求必应的。”
“不不不不,不一样,”高洋说,“你对他更多的可能是物质上的,也不是那种物质,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他对你呢,怎么说....是精神层面的。”
高洋一脸正经,“反正我觉得他很惯着你。”
苏末迪脑子聪明,顺着高洋的话,思绪陷入很深的空洞里,那个空洞的壁面,一帧一帧都是他和程煜从小到大的画面,他确实对程煜有求必应,一直都很包容他,把他当小孩儿似的护着,不忍心看他有一点儿受伤和委屈难过,这是他认为的自己作为哥哥的职责。
程煜似乎也很乐于在他面前扮演这个“小孩”的身份,苏末迪说什么他都接着,任他管着,纵容着苏末迪当一个“大人,”一个“哥哥”的角色。
可是苏末迪细想,程煜放弃学了几年的音乐和家里的安排,备考一中,他的成绩向来都保持的很好,他想学语言家里人其实是反对的,可是他自己报班利用课余时间和假期去上课,风雨无阻。
包括这次也是,分班的时候对自己说,“我选文科。”
回想起来,程煜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是一个对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很清楚的人,并且会为目标付出全部的努力。
苏末迪细想,他真的是自己眼里那个要捧着宠着,没心没肺的矫情小孩吗?
高洋说,“你真当他傻呢!”
苏末迪莫名的烦躁,他点了点题库本,“赶紧做你的题。”
高洋看着他一副愁容,贼心不死的凑过来问,“你最近怎么了,又暴躁又忧郁的。”
苏末迪听他的形容给听笑了,“没想到你还有火眼金睛。”
高洋却笑不出来,“诶说正经的,从开学我就想问了,你和程煜怎么了,闹别扭了吗?”
苏末迪摇头,“没有啊,我跟他闹什么别扭?”
“那你俩咋不一个班了,”高洋说,“还记得以前我怎么说你俩的吗,连体婴,怎么最近我看你们...有点奇怪。”
“他又不是理科脑,明显文科更好,上大学你以为开玩笑的,还跟以前似的那么混。”苏末迪叹了口气,“人都是在长大的,哪能一直都呆一起。”
高洋啧啧啧几声,“不说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