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澜觉得自己被缠上了。
当他一甩袖子走人的时候,心里面竟然反常地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就连走路都十分焦躁,活生生走出了个寸步不安。
还没走出多远,他停在了原地。
半晌,尾随他的几个木族见他半天不动,面面相觑一眼,接着很有默契地同时出手。
秦澜看都没看这些木族一眼,随手一巴掌打飞了他们,声音低沉:“本来就烦......”
轻松让几个木族失去行动能力后,秦澜思索半晌,最后还是掉头往东方落的方向去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心里咬牙切齿地想。东方落,以后我可再也不会管你的死活了。
——
“你怎么知道他会回来?”木离转过头,小声问东方落。
当然是因为我心里有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呼唤他,他若真离我远去,这感觉早就薄不可闻了。当然,若秦澜当真走了,他也就不会带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走进木族的领地深处了。
当然,这些话,东方落是不可能对木离说的。
一脸“一切尽在掌握”表情的东方落看着秦澜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个仿佛藏了千言万语的笑容。他心底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此时欢欣雀跃地几乎要跳起舞来。但他下一秒就跟换了张脸似的,立马戴上了一副可怜兮兮又诧异得恰到好处的面具,装腔作势地明知故问道:“秦澜,你怎么来了?”
秦澜单手用力一握,水流登时化作巨大的手掌将那遮天蔽日的巨型藤蔓握在手中狠狠捏爆。在弹指之间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过头来看着东方落,没有回答。赤色的瞳孔晦暗不明,似乎是在思索东方落的表现有几分可信度。
木生眼神阴鸷,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秦澜。在他的感知中居然发现这个异族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人极擅隐匿,在靠近这里的一瞬才现出身形。
二是这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木生自然是不相信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名小辈实力远在他之上的,因为秦澜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而异族的修炼,除开天赋外,最重要的便是时间。
但很可惜,秦澜就是天赋那一派的。
秦澜见那为首的中年木族盯着他阴森森地看了半晌也不说话,开口道:“族长,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冒犯木族,能否放我们离去?”
木生眯了眯眼,像在思索。
东方落默默朝秦澜身边靠了靠,秦澜瞥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木离看到这一幕,思考了半分,也悄悄朝秦澜身边挪了挪。
嗯,危难当头,抱紧大腿最重要。
“你们可以走,”木生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半晌了终于图穷匕见地倒了出来,“她得留下。”
木离听了这话,一张小脸刷的惨白。
“之前木离奉命看守我族的灵玉,结果在此期间,灵玉竟缺失了一块,不知是被谁破坏,而且碎片也下落不明。”木生缓缓说道,“我本已将她逐出木族,没想到她今日胆大包天敢带外人进入我木族领地,此子当诛!”
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要了木离的命,一个人就对整件事下了论断。周围几十个木族没人出声,毫无异议似的沉默着。
秦澜皱了皱眉,一句“她的死活跟我没关系”就要脱口而出,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谁拽住了。
他回头一看,东方落小猫一样抓着他的衣角,清澈的瞳孔盯着他,说道:“秦澜,木离她刚刚救了我一次,能不能......”
这视线像羽毛一般,轻飘飘却又无法忽视地拂过了秦澜的胸口,弄得他心里一痒。
此时此刻,秦澜才终于慢半拍地预见到了点未来的自己——不知怎的,他根本无法拒绝东方落时而表现出来的关心、以及可怜巴巴的请求,并且深深沉溺其中再也无法自拔。他原本所有的底线遇到这个人了以后就都开始退让了,他明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假的,东方落所表现出的无微不至也好、匡扶正义也好,都可能只是他刻意做出来的一场戏。
可他就是拒绝不了。
他像是独自一人在漫无边际的漆黑永夜中长途跋涉、举步维艰的旅人,当他见过那缕光了以后,就再也无法忍受孤寂的黑暗了。哪怕这光可能会刺瞎他的双眼、灼伤他的皮肤。
他也不愿离开。
秦澜转过头,平复了两秒波涛汹涌的心情,低声说道:“顺手的事。”
说完,他抬起头,带着点俯视看向木生:“木离我也要带走,你有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