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迪达拉要失望了。
“你在捏什么?嗯?”
“是猫吗?”
“难不成也想捏鸟的形状?嗯?”
......
“都不是啦!”流月不耐烦地说道,实在接受不了迪达拉的围观,“我的艺术创造过程暂不公开!在我捏完之前不准看哦!”
可即便她这么说了,担心迪达拉会中途偷看,她还是打算起身挪个地方。很快,她便找到了目标——蝎所在的角落边有一个合适的空位,靠墙的位置有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块,刚好可以用来当工作台。
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担心这样的动静是否会惊动角落里的蝎,便好奇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结果,她就发现原本蝎那又矮又宽的庞大身影后方,不知何时冒出来了一个红头发少年,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咦——?”流月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其余人被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但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纷纷露出了十分理解的神情,然后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她。
众人对于流月那声“咦”的解读:原来这才是你的本体啊!?
殊不知流月那声“咦”的意思是:你是什么时候从绯流琥里出来的!?
但不管怎样,没有被抓住疑点也算是万幸。为了将「第一次见到蝎的本体」这个剧本演得再逼真一点,她便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这位模样清秀的红发少年来。
“你平时都藏在这个里面吗?”流月上前问道,顺势好奇地朝正打开着的绯流琥里张望了几下,“里面的空间还蛮大的哎,但是呆久了会不会不舒服?”
“不会。”蝎冷淡地回答。
态度冷淡总比压根不理不睬的好。流月暗自笑了笑便坐下了,她见蝎正专心打磨着手中的傀儡零件,便不愿打扰,也同样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粘土上。
“手艺真粗糙。”
没过多久,她就听蝎那慵懒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语气满是冷嘲热讽。
流月:“......“
她看了看手中还未完成的杰作,虽然连她自己都要被这玩意儿给丑哭,但被别人这般评价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抽象风。”流月厚着脸皮强词夺理,“与你的写实风傀儡相比风格差别太大,你也许只是欣赏不来。”
蝎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作为一名门外汉,你对艺术的观念还真是多啊。”
“好失礼啊,我明明也是学艺术的。”
预料之外的回答令蝎一怔,他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边上的少女。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也一直想将它发展成职业,虽然总被人说高付出低回报,也不能和那些音忍一样带着乐器打架,但它依然是我最热爱的东西。”
流月一边说着,一边正努力将黏土整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洋溢着耀眼的光,这是就连蝎也能看出的,在热衷于某样事物时才会有的神情。
可蝎还是嗤之以鼻地轻哼一声,别过头重新打磨起手里的零件,嘴里嘀咕道:“果然小鬼都喜欢这些转瞬即逝的东西,却不知真正的艺术即是永恒。”
“因为永恒很难啊。”
“那是你的水平还不够。”
流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突然一本正经地转头看向蝎。
“那对于蝎来说,什么是永恒呢?”
“那还用说么?当然是将美好的东西永远保存下来。”蝎言简意赅地回答。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问题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而他也不屑与去和这些毫不相干的人解释更多。
谁知流月却接着问道:“永远是多久呢?一百年?一万年?还是一亿年?”
蝎微微抬眸,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任何物品只要有坏掉的可能,坏掉就只是时间的问题,没有任何东西能被永远保存下来,画也好,傀儡也好,你无法保证它能做到真正的「永恒」。”
“坏掉的话修好不就行了,就算是被意外销毁了,傀儡的材料要多少有多少,重新再创造便是。”蝎立刻反驳。经过这些年来与迪达拉在艺术上的唇枪舌战,这样的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
“那如果「坏掉」的,是你呢?”
蝎一怔。
他向来抵触别人对他的艺术说三道四,但这次他却意外没有生气,只是回头问:“你难到认为「永恒」是不可能的?”
流月摇了摇头:“我想,在灵魂与意识的层面上它是可行的。也许作品本身无法永远保存,但作品所带来了影响力、创作者对艺术的热爱、给作品赋予的情感,这些都可以传递下去……也就是说——”
“以「传承」,来实现「永恒」。”
蝎的眼底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那双隐在睫毛影子下的褐色眸子正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少女,仿佛才发现她会说话一样。他的眼神依旧不算友善,却不知不觉少了几分刻薄和轻蔑。
就在这时,流月站起了身。
“抱歉,说了自以为是的话。”
她谦逊地笑了笑,然后在蝎的注视下走到了迪达拉的跟前,将那看似已是完成了的粘土作品递给了那位期待已久的金发少年。
“看,完成了!”
话音未落,一个形状奇特的粘土作品便出现在了迪达拉的视野里。它几乎就是一个尖端朝上的圆锥,两侧又额外加了两个小尖,看起来很像一只正举着双手却没有双脚的海星。
“很有意思的粘土造型,嗯!”迪达拉立即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即使他并不清楚这个形状到底是个什么生物,但它却莫名戳中了他的审美,喜欢得不得了,“这么出色的作品,不给它起个名字吗?”
“名字早就想好了。”流月意想不到地回答得很快,并露出了一个略带深意的微笑。
“就叫它派大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