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敲门声响起,卡普收起情绪,将坠子塞入胸前的衣襟,眸子里取而代之的是对背叛者一触而发的怒火。
……
林映春回到高崎那座宅子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出了花楼之后,她在马车里等了许久,石峰不知去向,正田回来时孤身一人,身后的两个“幸存使者”也不见了。
进宅后,要回房时,正田将七日一次的“解药”递给林映春,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儿,没必要再掩饰,林映春坦然接过,转身就走,看得正田啧啧称奇。
“这女人是真不怕吗?”
林映春早已走远,别说没听见,便是听见了,说不得还要给他个冷脸,想要人归顺就下蛊,怪不得都说瀛国人坏呢,原来是从根烂,一个皇子,手段如此龌龊,半点也不坦荡。
林映春快步回房随手将解药扔在桌子上,梳洗一番后打算去找厨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点的饭菜,陆岳的身子在京城就留下了伤口,来到这里又被皇子朗接连不断地差遣,连饭都没好好吃过一顿,真怕他受不住。
出门没多久,没想到半路遇到丘吉,还扶着个人,林映春瞄了一眼,本打算避开,可看清他扶着的人,猛地停下,那人的身形怎么越看越像陆岳?!
林映春一个箭步上前,绕到丘吉扶着的人正前方。
真的是他!
丘吉见是林映春,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林映春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忍下心头的怒气:“我竟不知,在殿下手里做事,就连受了伤也配不得两个人找一副担架抬回来。”
丘吉听她这意思,像是不知道陆岳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诧异地望向昏迷的陆岳,真是个自我奉献的痴情人。
他只知道陆岳为了担保林映春的忠诚宁可自己做人质,可没想到林映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见丘吉半晌没说话,林映春心里那股火随着陆岳越来越虚浮的脚步蹭蹭往上冒:“你就不能背着他走吗!”
她语气中蕴含的愤怒似乎在哪儿见过,丘吉忽然想起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子,她心疼自己身上的伤口时也是这样的语气,一边埋怨着高崎不体恤属下,一边又责怪他不肯以自己为先。
想着想着,丘吉默不作声地将陆岳扛起来,他背上已经有一把刀了,背不动人。
林映春瞧见他的动作这才消了点火气:“这才像话。”
林映春放弃了去找厨娘,陪着丘吉一路回到住处,将陆岳安顿下来,将欲走的丘吉拦下。
“大人就没有个交代吗?人伤成这样,殿下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若是高崎大人与他的一众跟随者瞧见,说不得会觉得殿下冷血。”
“殿下已找大夫给他瞧过,只是熬煮汤药尚需时间,陆夫人安心等待便是。”
“还有,陆夫人怕是忘了,我也是高崎大人的下属,为大人们做事,受刀枪剑伤是常有的。”说着,丘吉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搁在陆岳枕头边上:“这是上好的疗伤药,已经给他用了些许,只是他失血过多一直在昏迷,眼下只能靠他自己醒了。”
这药还是他从一位医者手中买来,价抵万金,陆岳是他瞧入眼的敌手,私心里,他渴望能与他正面比试一番;另外,此人还是个性情中人,对自己喜欢的女子做到这种地步,他亦从未见过。
“好好照顾他。”他阴柔的声音不再那么生硬,衬得身后那把长刀也染上些许柔和。
林映春摇摇头,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丘吉那一声嘱咐来得很是奇怪,林映春心里还憋着气,哼哼道:“这是自然。”
假惺惺!
丘吉走后,林映春关上门,回到榻前,一番纠结过后,还是轻轻给陆岳换下外衫,而后终于瞧清了里面的伤势,这一看,差点让她落下泪。
那伤口脱离了里衣的掩护,一下子撞到人心里,重重一击,林映春颤抖着手,用帕子沾着水将伤口周围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生怕碰到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可怖伤口,于是整个过程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结束时,林映春的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若不是有些绒毛拉扯着,保不准会落到陆岳的伤口上,林映春赶忙找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将自己头上的汗珠擦拭而去。
忙活了半天,林映春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就注意到陆岳苍白的面孔与紧皱的眉头并未因此而缓解半分,忧虑道:“不知那汤药何时能熬好。”
“受了重伤是可以用人参补气吊命、加快伤势恢复的,陆岳这情况,应当也能用吧,可是这府里,我上哪儿能弄到人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