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忘了我,也没有关系吧?
看着面前人睡着的样子,祂心里莫名想起这么一句。一个不注意,脖子又断了,随之脱落的眼球滚到床上,像一团墨渍一样融化,进了被子里。
眼球像活物一样,向前翻滚着,穿过被子的褶皱,触碰到花载酒蜷起的手。
半曲的手触碰到微凉黏腻的触感,花载酒眼皮微颤,手动了一下。那眼球像是被吓到一样,就地散成烟雾,回到了“祂”的眼眶。
祂又一次扶正脖子,一切修复好,这才伸手轻轻的在被子上拍了拍。“起来了,吃完了中午再睡,不吃早饭,又得胃疼。”
花载酒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回笼,身体就已经习惯性的张开双臂,把祂当成了南重楼,抱着“祂”的胳膊,撒娇的蹭着,嘴里嘟囔着“让我再睡会儿”。
“祂”的动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方式,转而轻轻的掀开压着的被子。将迷糊的花载酒抱起来,熟练的像做过千百次一样,抱着花载酒去洗漱。
等到收拾好,坐上了椅子,花载酒才完全清醒过来。没睡醒的记忆完全回笼,花载酒想起自己迷糊的样子,羞的红着耳朵看向祂,又被对方理所当然的表情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前又是一碗熟悉的阳春面,像是加了什么,里面泛着一种微微的涩味。
花载酒闷头吃面,耳尖羞红的颜色久久不能消退。祂看着面前人的样子,笑出了声。
被桌子遮盖的视线盲区里,瓷器质感的触手状表面泛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被祂纵容着像藤蔓一样的延长,绕到花载酒的背后,攀上他的肩头,又恶趣味的化作无形之物。
只想快点吃完,解决这一次尴尬的酷刑,花醉酒吃的时候差点没被呛着。肩上猛地一沉,耳畔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猛地坐直,只看见对面友人疑惑的脸。
最近神经敏感的状态又加重了吗?
花载酒叹了一口气,错开眼,不敢看好友。又一次低头跟手里的面干仗。
今天的面像是无限繁殖一样,怎么吃都少不了。对面人托着脸看了他好一会,半站起身,伸手握住花载酒筷子的手。
“行了,吃不下就别吃了。”
对方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花载酒吓了一跳,抬头正对上友人的眼。那双无机质的黑瞳里,装满了像是要溢出来的爱意和偏执。
不对……
花载酒睁大了眼,下意识的抽手往后退。祂也没有握的很紧,花载酒受到惯性坐在地上,手下意识的向后撑向地面。他闭上眼,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却在下一刻像是接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只是坐在了地上。
他这才睁开眼,往身下看去,下一刻才带着埋怨的看向友人,只是这时,他再也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多余的感情。将刚才的爱意和偏执,不过是他看错的幻觉。
在他的视界之外,数不清的触手簇拥着,做垫子将他托起。“友人”半眯着眼,享受的看着面前纯白无知的羔羊。欣赏够了,才向着花载酒伸出手,将人拉起来,顺手拍了拍对方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不小心?”
分明是被你吓到了。花载酒心里吐槽着,也没有明说,正好想起昨天还有没有弄完的工作,索性将碗推给对方,转身走向了书房。
刚拉开书房的门,一股寒气扑面,他抬头看向空调,那好好的维持在关机的状态。回过头看向友人,那人还站在原地,诡异僵直的动作,就像是一具从别处搬来的蜡像。
花载酒甩了甩头,没再想杂七杂八的,转过头抬脚走了进去。
桌上多了一个开了片的白瓷笔洗,正巧放在日记本旁边。花载酒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笔洗是从哪来的,索性将其放在一边,开始了今天的忙碌。
屋外的祂将碗扔进洗碗机,远远的透着门,看着书房里的花载酒。已经懒得维持人类形态的祂,此刻扭曲成了一句不可名状之物。
好像被他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这个身份不能用了,唔,想想办法。
祂扭曲着将自己蜷成一团,又小心翼翼的铺开一个角,从自己的躯壳里面揪出一块,扔出了窗外。
如果有一个家人的话,应该就不会怀疑了吧?是谁说的?家人的身份最管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