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白昭宁问。
陆驿站抬头:“你伤好了?”
白昭宁稍微沉默一下,然后回答:“好了。”
陆驿站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跑到一半看见你没有跟上,真的吓死我了……”
“方队在那边。”白昭宁示意。
陆驿站看到吃完饭从这边路过的方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白昭宁没有回答,先走一步。
陆驿站鼓起勇气走了上去,举出自己的档案平递到方点面前:“方队,我想加入第一支队!”
方点略微讶异地挑眉:“但是今年已经过了招生季了。”
“我不走招生路线。”陆驿站缓缓抬起了身体,“我想直接申请加入【十字审判军】,顶替董队缺失的位置。”
“真是稀奇,【十字审判军】往年一份申请报告都收不到,今年居然收到了两份。”方点挥了挥手里的另一方档案,笑了起来,“还都是资质很好的优等生。”
陆驿站一怔。
方点说:“除了你,二队的岑不明也递交了申请,就算要收人我们今年也最多收一个,你们要不要先互相商量一下?”
于是陆驿站就来到了岑不明的病房前。
然后他又发现白昭宁已经在那里听墙角了。
白昭宁好像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到的觉悟,微笑着示意陆驿站过来一起听。
陆驿站听到了里面传来交谈声,先是一道声线有些干哑的年轻男声:“……二队去的人里,就我一个人回来了?”
——这是岑不明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成熟些,应该是二队队员,对方沉默一下才回答:“……其他人都没有挨住试香纸的考验,没撑到我们去就被异化变成了怪物,被【十字审判军】击杀了。”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对方似乎是拍了拍岑不明的肩膀:“振作。”然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陆驿站刚想进去,他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了极其隐忍又撕心裂肺的喊叫和哭声,就像是把头蒙进了杯子里,一边疯狂地不要命地锤着床发泄情绪一边哑声嘶吼着的声音,然后发泄完之后又变成了很小声的抽泣声。
等在门外刚要敲门的陆驿站:“……”
“啧,”白昭宁评价,“你哭起来的声音比这位岑不明同学精神多了。”
陆驿站:“……”
如果你是在夸我,那我谢谢你。
等到二十分钟之后,里面的声音还没停的时候,陆驿站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今天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结果他刚转身要走,白昭宁就转了一下门把手,但没有打开。
咔哒一声脆响,就听到里面岑不明警觉地问了一句:“谁在门外?”
陆驿站:“……”
陆驿站幽怨的看了白昭宁一眼,假装自己刚刚到地推开了岑不明的门:“你好,岑不明同学,我是和你竞争【十字审判军】备选名额的另一个人,我是三队的陆驿站。”
陆驿站友好地对岑不明伸出了手。
岑不明目光冷酷地一扫而过,并没有接过陆驿站的手:“你是那个笔试高我两分的人。”
陆驿站在心里叹口气,面上回:“是的,只是凑巧而已。”
“那倒是真的挺凑巧。”岑不明余光一扫,语气冷冷,“就刚好笔试那么一次凑巧考过了我,还凑巧考了满分,那你平时够不凑巧啊,只考七八十分——”
陆驿站认真地回答了岑不明:“真是凑巧,要是不凑巧我应该能每次考试都考过你。”
白昭宁:“……”
岑不明:“……”
眼看岑不明本来就哭得眼眶发红,被陆驿站这么一气眼泪又要咬牙滚出来,陆驿站挠挠头,真心安慰道:“诶,我真是没有故意压你一头的意思,我以为题这么简单,你也能考满分的。”
“你平时不都是满分吗?怎么这次就98?”陆驿站感到疑惑。
白昭宁不禁怀疑陆妈是故意的。
凑巧这次笔试失误了两分的岑不明气得眼珠子都开始红了,他冷冷地收回了自己的眼光:“滚。”
陆驿站也觉得今天可能不太适合谈事情,于是和岑不明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转身就准备叫上白昭宁走了。
“等等。”岑不明突然出声喊住了陆驿站,他声音骤然沉了下去,“刚刚二支队的人和我说,你是第一个从工厂里跑出来的,还把董队丢在了后面。”
“董队把我救了出来,是我无能废物,那个时候昏迷了不能协助他,但你,你明明有能力,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跑了?”
“白昭宁一个姑娘,都有勇气把董队救出来。”
岑不明眼珠赤红地死死盯着陆驿站,他拳头握得很紧:“明明你要是留下来,说不定白昭宁就能更轻松一点了。”
“董队也不会死在那种地方!”
陆驿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他意识到了岑不明以为是董队把他救了出来,所以才想加入【十字审判队】。
但看着岑不明那副咬紧后牙,满脸泪痕,极度不甘心的,痛恨自己的无能到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陆驿站最终还是把那句——【我当时背着你,救不了别人了】的解释的话给咽了下去,白昭宁皱着眉头要说话,陆驿站制住了她。
“因为我是个普通废物。”陆驿站挠挠头,笑了起来,“比较贪生怕死,所以逃跑了吧。”
岑不明眼睛彻底赤红,厉声嘶吼:“懦夫!逃兵!给我滚出去!!”
陆驿站眼疾手快地关上病房的门挡住岑不明砸过来的水杯,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
“为什么不说?”白昭宁问。
“与其让他自责,那还是恨我好了。”陆驿站微笑。
傻子才会做的行为。
白昭宁在心里点评。
白昭宁一直以为,人间的温情不属于她,在噩梦神殿里打一辈子工才是她的【Best ending】。
可是也许吧,和一群傻子待在一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