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点头:“认识,也说过几句话。”
他随后又问了几句关于官学学子的事,南芝想,那应该与沈公子的情况有关。
如实告知后,县令大人沉默良久,才又眸色复杂地看向她。
南芝一度以为他要拆穿自己谎言,可是一想到,自己那缥缈的前半生,也倒是不怕的。
她又想起第一日同胡仵作的对话,不知师爷有没有讲这些跟他说过。她试探问:“大人,你可知道怀南县八年前有庄冤案?”
“嗯?”他眼睛微睁,道,“师爷提过。”
师爷提过,南芝便略去了其他细节,只说出第一日与胡仵作在沈大人屋中的发现——那本被人刻意撕去一页的案宗。
“你是说,两个案子有所关联?”他盯着她看,她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闪躲。
“是有这些猜想。”南芝没说另一个猜想,有人想查八年前那个案子。
他们又说了些话,东方潜便打着呵欠,让人先离开。
……
段副手就趴在门口偷听,南芝开门时,他正慌乱摆正神情,还不时用眼角余光往里探。
“段大人还有何指示?”她问。
段副手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往外去。
离了天字一号房,他带她到了空无一人的客栈大厅。他拘谨地凑近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客气:“南芝姑娘,你觉得主子这人怎样?”
“?”这问题太过跳脱,她设想过很多他可能探听的情况,没想到是这个。她无奈,脑中翻找夸人的词汇,通通堆到了县令大人身上。
看着段副手面上惊讶褪去,换上莫名的深思。
“段大人还有何事?”她赶紧再问。她现在巴不得赶快离开这儿,回到李叔身边。
“南芝姑娘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家世吧?”他道。
南芝自然知道,第一天,易公公就已说出懿王身份。只是现在面对段副手的询问,她只摇头,问:“不知道,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段从星瘪了瘪嘴,叹气:“也不是说主子身份如何,只是……”
像是下定决心,他定定看向南芝,语气沉闷:“主子他有病。”
南芝被惊了一下,幸好这处没人。
“段大人,慎言。”
“哎。”段从星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我不是骂主子,我是说他真的有病。”
“……嗜睡?”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南芝喝了杯水压压惊,说出自己心中猜想。
“聪明。”段副手颔首,又压低声音道,“国师曾说过,主子活不过二十岁。”
他抬眸看向二楼,眼底红丝浮现,声音也带上了两分哑:“主子也确实……越来越嗜睡了。”
“我是府中的侍卫名月玄卫,共有十二人,这次也都跟来怀南了。都是同我一样的青年俊杰,改天叫来同你认识。”
段副手的话跳脱的快,南芝还未从他上一句回过神,他已经讲起另一事来。
她惶恐点头,落荒而逃。
路上,南芝拿起卷轴,她记得上面有延寿丹药来着。
延寿丹:二百功德。
天际,一阵清风吹开遮挡住阳光的云朵。灼烈的日头照在她身上,像是同孤零零仅有的三点功德在提醒她:莫要白日做梦。
自己债多不愁,倒是有闲心关注他人死活了。
回家路上,李叔随口问了句,南芝说是县令大人问她关于官学的事。
他们也便没再多问。
第二天,南芝将盐渍跟糖渍的李子拿给易公公,易公公面色古怪,断然拒绝。
他谨慎地盯视着面前少女,她面上带着礼貌的淡笑,眼眸清澈明亮,像是会发光一样。
“是大人赏你的。”南芝说着,再次将那两份李子给他。
易子实这次没有再拒绝,当他看清是青涩的果子后,眉头一皱。见少女还在看着他,他动作迟疑地捻起一块果子。
入口微酸,过后便是无尽的甘甜。没有想像中的酸涩,他再次看向面前女子。
南芝知道他会有这反应,笑着同他解惑:“我用我们这的土办法处理了下,不酸。”
“多谢。”他声音依旧淡淡。
“不用谢我,是大人赏赐。”说罢,南芝同他道别,回到了捕快队列中。
她看到四处张望的段副手,他身后还带了一溜的年轻才俊。
见到南芝,段副手面露狂喜,朝她这处小跑而来。
“南芝,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月玄卫,我的部下。”他伸出手,示意她看他身后那十来号人。
南芝一一同他们问好,他们也是高兴,纷纷说出以后要她多多指教之类的话。
到衙门不过两天的南芝礼貌应下。
这儿热闹,很快就引起李叔他们的注意。
一听说这些个公子哥也有兴趣查案,他们也乐得有人撑腰。
人群散去时,段副手看着南芝,眼中闪过一缕势在必得。
他凑近她,小声:“你与牢里那几个认识,我们去审问,说不定能得到很多线索。”
南芝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大大方方往县衙大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