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实走出去时,仍是蹙着眉,他将事情吩咐下去。
便看到那三个纨绔,将那所谓要应聘捕快的女子带了进来。
瞥了眼二堂之中仍旧沉默着的两人,易子实认命上前。
“捕快工钱不高,风险不小,你可想明白了?”
“是。”明雪目光坚定,她眼眸有意无意向后,那方向,是二堂。
“那日南芝奋不顾身下水救我,我也要像她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捕快。”
易子实没跟她说成为一名优秀的捕快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要想活的出彩,她可以有更多选择。
他只淡淡看向那三个探头探脑的懿王亲信,道:“那便麻烦段副手试探一下,看明姑娘身手是否合格。”
段副手嬉笑着上前,看向面前女子,好心劝道:“小爷我动起手来是顾不上怜香惜玉,你现在还能后悔。”
明雪薄唇微抿,摇头。
见她坚持,段副手微微错愕,求助地看向林远,道:“小爷我太厉害了,手下不知轻重,不然林远你来吧。”
林远摇头,还夸张地向后退了几步:“我水平太次,比不上统领您。”
易子实看着,那难得被夸一句的段副手尾巴已经翘上天,他心中隐隐有不祥预感。
就见段副手上前,刚互相问完礼,就见那白衣女子如鬼魅一般,快速掠到段副手身侧,一记横扫,抓起他的衣襟,便将人撂倒在地。
躺在地上的段副手还未反应过来,看着澄蓝的天空,他愣了。
旁边围观的几个官兵悄悄别过了脑袋,纷纷后悔自己偷闲出来凑热闹。
“承让。”女子语气淡淡。
段副手轱辘爬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咬咬牙,想发火时,见那女子表情淡冷,丝毫没有一丝得意。
他悄悄将心中狭隘的念头压下,摆摆手道:“合格了合格了。”
段副手看向易公公:“你去还是我去?”
……
南芝坐在二堂里,她的方向能看到外面一些景象,也有细碎声音传入屋中,她知道是方才那个白衣姑娘。
她问:“大人,还招人吗?”
“都可。”坐着的男人拿着一份册子,眼神都没移一下。
南芝记得,那些是方才林远几人送进来的文书。
二堂之中再次陷入沉默,察觉到脑袋昏重,南芝也不再去想那些,她靠在倾斜的椅背上,闭目假寐。
外面的动静很快停歇,听到声音,再次睁眼。
听得段副手回禀,南芝也有些吃惊。
“你们处理便行。”
不多一会儿,屋中便多出三人,各自拿着一本册子。南芝见状也抬手,从桌上那一沓文书中抽过一本。
她拿的这份,正是县衙这些年处理过的命案。
很少,不知是没人报案还是怎么,上面近乎没有凶杀,最多便是意外落水,吃饭呛死,吃有毒菌子野菜中毒之类的。
因着脑袋还混沌着,南芝翻得很慢,见到落水的她便会多留意几分。
可惜,跃鲤池不吉几乎是怀南百姓人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没人会刻意靠近池水,加上有栏杆围着,近些年,十几例落水意外,竟无一例发生在跃鲤池。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中册子被人抽离。
抬眸看去,面对着县令大人满是不耐烦的面容。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那是一个面相看着就憨厚老实的中年人,端着一个盛着一青瓷碗的托盘。
药中冒着热气,县令大人那些她手上翻看大半的册子,不耐烦道:“喝了。”
她看到他手上除了从自己处抢夺的那份,另一份只翻了几页的文书被他随意压在桌案上。
乖乖接过药碗,南芝看到旁边还放着一小碟甜枣,抬眸对上中年汉子善意的眼眸,她不禁也弯起了眼。
“如此翻阅,你们要查到几时?”
刚放下药碗,南芝知道他更加在意的是八年前的案子。
她站起身,看向面露不耐的大人,道:“大人,我去官学附近再查查吧。”
“你?”
面对那人不信任的视线,南芝没有退缩,她方才喝药的时候已经出了汗,出汗之后就好了。
虽还有些虚,她坚持道:“大人,这里只有我与官学夫子熟识。”
……
一路上,几人走的并不快,段副手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一个劲给林家兄弟诉说拱桥前有个多可恶的老骗子,等会儿过去,一定要再次掀他摊子才能出气。
待几人行到拱桥边,却诧异地发现,摊子还在,旗杆歪了,斜斜插在土地上,桌面落了几层灰,撒了半桌枯叶。
“我这是成了老骗子金盆洗手最后一个冤大头?”段副手怀疑人生。
南芝也看到空荡荡不见张半仙的摊位,她走近算命摊旁的小摊,问那摆摊的大娘。
大娘记得他们,她道:“那日骗……算过你们这一卦,半仙就再没来了,估计去哪逍遥快活,等钱花完,他还会回来摆摊的。”
多年摊友,大娘对半仙为人一清二楚。
辞别大娘,南芝手上拿着从方才摊位上买的,一文钱一个的竹编小蒲扇。
迎着县令大人的视线,她微微快了两步,跟上他的步伐。
“大人,我真没事啦。”她道。
她仍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若不是声音还哑着,丝毫瞧不出她是个病人。
没得到他的回答,南芝也不在意,看着周围往来的人群。
“大人,跃鲤池确实不吉利。”南芝轻声提醒,有些人对这些跟是在意,她得提前说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