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间,他们一大伙人已经到了张半仙的摊位前。也凑巧,今日张半仙有出摊,这也省去了众人寻他的功夫。
他如那日初见一般,头发凌乱不修边幅。就一张木桌,一杆黄旗,人坐在木凳上,手上拿着烟杆,脚交叠着,摆放在木桌上。
眼眸眯着,一下又一下啜着烟嘴,再缓缓吐出烟圈。神情从容,丝毫没察觉到危机已来到跟前。
“老骗子!”段从星最先上前,他抬脚踏上桌面,狡黠地看向面前惬意的老头。
“哟,是贵客啊。”张半仙头也不抬,笑着敷衍。
“今日,我们兄弟找你有些事。”
“算卦还是买符?”张半仙睁眼,看向众人,眼底闪着金光,“一两一两,统统一两!”
“不买符,不算卦,今日我们找你抓鬼!”似乎觉得木桌过于高了些,段从星自然地收回脚,手掌拍上桌上。
张半仙闻言掏掏耳朵,侧耳过去,狐疑:“贵客说的啥?老头我耳背,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跃鲤池的事你也知道,今日,我们便要见见你的真本领,下去抓鬼,价钱好说!”林远道。
“什么鬼?”张半仙仍是没听清的模样,他眼睛眯起,看向众人,迷茫道,“没鬼啊,哪里有鬼了,你们衙门可不能宣扬迷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经吓。”
旁边已有几个百姓驻足停留,段从星一瞪眼,凶狠嚷道:“衙门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这一嗓子果然有点效果,百姓不在他们面前围观了,他们退后了几步,仍是一副吃瓜看戏模样。
“没鬼?”
“没鬼你卖符骗了我们十几两银子!”林远上前两步,长剑往桌上一拍,木桌当即发出一阵痛苦的吱嘎哀嚎。
“轻点轻点。”张半仙收回脚,也不嫌脏,他伸手抚了抚这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木桌,轻声道:“这可是老伙计了,我还指望他挣银子,可不能拍散架了。”
“我卖给你们的是附身符。又不是招鬼符。”
“去不去跃鲤池抓鬼。”段从星也上前,手掌拍下,他的力道更大,桌子晃了下几下,幸好最后稳住了。
“老头我只是个算卦卖符的,抓什么鬼,不会,不会抓!”
“昨晚夸的功效那般大,如此你是承认你骗我们了?”
“一两一张,纯正的引雷符,可没有骗你们。”张半仙看向南芝,眸子微眯,那双不大的狐狸眼里仿若看透了一切。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他笑着看向众人,“一两一张的符,跟丢垃圾一样,往水里一扔,还想有什么效果。”
“这符篆啊,得贴上身才有用。”
半仙字字似有所指,南芝只微微偏开头。
她道:“半仙说的也有道理,这样说来,只要让跃鲤池的水鬼现身,就能用黄符一试真假了?”
张半仙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他来不及掐算,便被林景拉着向前。
“走吧,去试试这符是真是假。”
……
回到县衙,李大头见到被推搡着进来的老头。他笑着上前,招呼道:“老伙计,这是怎么了?”
被左右两人扯着,张半仙抬起头发散乱的脑袋,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
“还笑!你这老骗子还想扯什么坏心眼!”段从星拿着他的烟杆,恶狠狠的瞪向老骗子。
“你们也看到了,是这年轻人不讲道义,强抓老头我来的。”张半仙说着,敛下眉眼,“这见到老熟人笑一下都不成,这年轻人对我老头子未免过于苛刻了些。”
听到外头的谈话,二叔刚结束手头上的工作。他探出头,看到张半仙一副受委屈的小模样。二叔眨眼看了眼面前这明显不太正常的画面。
他也问到:“怎了怎了,怎把半仙给请过来了?”
“老家伙又骗人了。”李大头无所谓道,他可都看见了,一张黄纸一两银,这老东西特敢要。
其实张半仙也算是衙门常客了。这个说话难听的“老骗子”,经常得罪客人,被人家扭送见官。
可以往是他前一脚被扭送进衙门,后一脚,那家人就发现他算的东西灵验了,只得好酒奉上,求半仙传授破解之法。
李大头好奇向南芝探听消息,南芝将段副手的计划说与他听后。李大头强忍消息,道:“我也想看这老东西当一回落汤鸡。”
但他还是出手拦下:“只是跃鲤池不可以,这可不是儿戏。”
那边,张半仙使劲挣脱两人的禁锢,径直往二堂走去,边走,他嘴上嘀咕声不断:“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尊老爱幼都不懂,这身老骨头都要被他们给推散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