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大夫漆黑的眼眸扫过南芝,那双眼睛像是要将人看穿一样。
“你是捕快?”扈大夫的声音很轻,像是对待前来问诊的病人,他显露出无限的耐心。
南芝寻了个还未散架的凳子,扶秀瑜坐下。她抬眸对上扈大夫慈爱的目光,轻轻颔首。
屋中除了扈大夫,还有两个凶魂,他们不似扈大夫还保有为人时的清醒。自他们两个进屋中之后,那两凶魂视线就未从她们身上移开。
扈大夫斜眼睨了那两凶魂一眼,便再次看向南芝:“屋里阴气重,她身子虚弱,你先带她出去晒晒日光吧。”
“爷爷你不是说你能救秀瑜姐姐吗?”小夏上前,攀住扈大夫的双腿,抬起滚圆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看。
扈大夫抬手抱起小夏,眼里满是宠溺,柔声道:“所以爷爷才让她先出去。”
闻言,南芝听话地上前扶起秀瑜,往屋外走去,眼角余光瞥见周围其他亡魂。她特意留意了那几个目光之中带着贪婪神色的亡魂,他们身上都有着不少怨气环绕。若非有扈大夫在旁压制,恐怕他们都会普通跃鲤池的凶魂一般,疯狂涌上来,要抢夺她这具鲜活的躯体。
“父亲,她好健康,我好想出去,我快受不了了,这日复一日,谁知道蓠儿是否还活着。”刚出门,屋里便传来一凶魂压抑的阴森嗓音。
“闭嘴。”
“可是父亲,一直在这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就不想出去寻找蓠儿吗?她可是你唯一的亲孙女啊。”凶魂的声音带着无边的蛊惑,却只换来扈大夫冷冽警告的眼神。
安置好秀瑜,再次回到屋中,南芝明显感觉到周围几个亡魂都收敛了些,他们不再以贪婪的视线盯着她,只敢偶尔看她一眼。
“多谢。”南芝冲扈大夫道了句谢。
时间紧迫,她径直走至他面前,开门见山:“今日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当年一案。只是如今时过多年,纵有线索也已变得模糊,还望扈大夫能告知一下当年内情。”
“这事不急,老夫看你也是个心善的,你应当是想救外头那女子。”对于他们的事,许是经过岁月沉淀,扈大夫心底执念轻了许多。
“是。”
“既然如此,小女娃,可否让老夫看看你的真容?”扈大夫声音有些焦急,他看向南芝,眼底有过期许。
闻言,南芝放下捂着手帕的手,让屋内众多亡魂看清她的样貌。
屋中几个亡魂相视一眼,皆是有些失落地摇头。
“扈大夫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扈大夫面前带着勉强的笑,他也有些失落。
他轻轻放下手中小夏,让一旁的男亡魂带她去边上。
扈大夫微微点头:“不瞒你说…老夫还有一个孙女流落在外,她胆小,若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怕是要急哭。”
“老夫便想求你一回,帮老夫找到她,无论她是否还活着。如今事过多年,老夫唯一执念只剩再见她一面了。”他语气恳切,全然不像是个狠厉的凶魂,更像是个普通想念孙女的孤独老人。
“好。”点头应下,南芝再看扈大夫,便觉得他身上的怨念少了些。
南芝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或许就是江蓠,可她也不敢肯定,若是……
还未等扈大夫开口,站在扈大夫身前,一开始带着她们过来的女孩子开口道:“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江蓠妹妹是不是还活着,就记得当时我们就是这般同那个引魂使者说起的,他说妹妹还活着,让我们放心。他还说我们冤情过重,给我们一个看到沉冤得雪的机会,我们这才有机会一起在这等着妹妹。”
“一开始我还以为,让我们等的来的会是蓠儿妹妹呢!”一旁的男孩也说到。
南芝微微颔首应下,她这时才注意到阴影之中还站着一个男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面上稚气未脱,可他眼里阴郁一点不比旁的凶魂少。
这个男孩……
南芝看向他,一旁的小夏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她睁着圆眼睛,也看向那男孩。
“陆英哥哥?”小夏凑近南芝身边,示意她蹲下身子,她附耳小声道,“陆英哥哥跟江蓠姐姐最为要好,自从江蓠姐姐走丢后,这几年陆英哥哥都这么安静,都不跟我们一起玩了。”
闻言,南芝轻轻颔首。
她知道江蓠的信息,但她想知道更多。
南芝看向扈大人,略有些为难道:“扈大夫,你也知道,我们怀南县就这样大,只要人还活着,还在怀南境内就肯定有法子找人。可是,事情过去多年,茫茫人海,县衙一点线索没有,也是难以追查啊。”
那一直站在阴影处,名叫陆英的少年上前两步,抿了抿唇,道:“妹妹当时躲进鹿溪山送药的车子里,县衙可以往鹿溪村探查。”
少年声音清冷,只有谈及妹妹时,眼底闪过几抹柔情。
“江蓠姐姐应该跟南芝姐姐差不多大!”小夏也探出脑袋,朗声补充。
她看向几人,小声问到:“江蓠可懂医术?”
“你在侮辱……”
“陆英。”扈大夫适时候开口,打断陆英的无礼。
扈大夫看向南芝,眼底满是希冀:“江蓠自小跟在我身边,懂得一些,南芝捕快这是有线索?”
“有个人。”南芝道,“只是她如今因为户籍原因,被县衙管控起来,除非能有确切证据,证明她是扈江蓠,不然恐难逃律法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