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颔首,他看了看南芝身后,不禁问:“怎么不见秀瑜?”
“秀瑜身子不便,在大厅前的廊檐旁歇息。”看了眼仍站着亡魂的后大厅,南芝握着令牌,笑着同他们道,“若是无事,你们先找一下水井,拾掇一下面容。我去寻秀瑜,待会儿便回县衙,我寻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另两人也探头过来。
那两人围过来,咧着嘴,一张满是尘土的脸笑起来格外渗人。
“什么东西,让我们瞧瞧?”段从星说着已伸出了他那泛白满是灰尘的右手。
他双眼冒着金光,面上满是一脸的灰都盖不住的迫切立功之兴奋。
“是一块令牌,看起来挺贵重的,不像是医馆之物,或许跟当年案件真相有关。”南芝也不隐瞒,如实同他们说起。看段从星仍是伸着手,她索性拿出那块令牌,递给面前那只灰手。
“你们拿着吧,我也看不出这东西是什么来头。”扈大夫曾说这物是当年他救治的一个黑衣人交给他的。
过往的事她也不清楚,当年惨案发生时,她还在“修仙”呢。
这些东西对那伙行凶的人应当很重要,当年,在医馆之人遇害后,显然,那伙人又回来将医馆掀了个底朝天。
扈大夫说,当年他救助的那个黑衣人为了不连累医馆,将令牌托他暂为保管后,便趁夜离开了医馆。可他没想到,那伙人会凶残至此,在黑衣人离开后,他们连夜屠戮了医馆满门,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放过。
整个医馆上下,除了无意被带出去的江蓠,无一幸存。
面前,段从星将令牌在手中掂量了下分量,似也看不出来头。他小声抱怨:“谁家令牌上刻蛇,不伦不类,离经叛道!”
林远闻言,不满地瞪了段从星一眼,怒声反驳:“刻蛇怎么了,蛇类灵活机敏,善于谋而后动,一击制胜!”
他说着也顾不上二人正在冷战,凑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上令牌,一看,林远眸子顿时瞪圆。
他赶紧召唤身旁的双胞胎弟弟,问:“这个……?林景快过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林景只看一眼,眼眸之中:“这令牌你是哪找到的?”
“在扈大夫房间,有个地砖破了,我过去一看,便发现了这令牌。这令牌你们认识?”南芝也是略微吃惊,这般的凑巧?
林家双子对视一眼,还是有些不敢确定,此事关系重大,他们不能轻易点头。
见他们面色为难,段从星揶揄道:“这么说来,当年的案子还跟你们林家有关咯。”
难得林远没同他绊嘴,他瘪着嘴,他低头细细数着隐匿之蛇身上的鳞片。
“让我仔细看看,说不定是仿冒品。”
“一,二……”
“十二,十三。”他停下动作,蓦然地瞪大眼睛,“十三营的灵蛇令。”
“莫非当年贺统领失踪,也与这件事有关?”林远托腮,小声询问一旁的弟弟。
“有这可能。”林景也托着下巴,思索后,他看向身旁的兄长,问到,“要不去信给父亲,问问他八年前是否有派人来怀南县?”
“也好。”林远点头。
“不许!”段从星从背后摁住二人,用恶劣的语气笑道,“别想回去通风报信,我先拿下你们两个交给主子定夺。”
……
因着三人也顾不上形象了,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往回走。大摇大摆地找了一家医馆,进去后不由分说抛下一大锭银子,非要人家大夫抛下手中药方,先替秀瑜诊治。
南芝趁机也将那份方子塞到秀瑜手中。
路上,林远不可置信问到:“统领,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十两银子说给就给了?”
“这是公务,花的自然是主子的钱。”他说的理所当然。
一路嬉闹着,他们三全然不顾路人异样探究的目光。
四人刚走近县衙,远远看到县衙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肥胖的身影,鬼鬼祟祟盯着公示牌,不知在找着什么。
“那个胖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段从星眯着眼,看向前头。
南芝也看到了,她不禁有些好奇:“马有金他来县衙做什么?”何况他身后那一票穿着蓝白衣袍的年轻面孔,各个都像是官学学子。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马有金也不盯着公示牌看了。他猛地转过身,见是南芝几人,怒容马上消散,换上可掬的笑脸。
“你们出公务刚回来啊。”
“有什么事?”段从星好奇地盯着那几个神色各异的学子,恍然,“你是要带他们来报案的?这么多人,恐怕我得立好多功劳……不,得忙活好几天。”
段从星看向他们,一脸认真:“要不,你们先排队,等我忙完手上这个案子,就替你们申冤?”
他这番话出口,马有金面上笑容僵住,不可置信瞪向面前灰头土脸的人。
“段大人,你怎么能哄骗无辜市井小民呢!”他大声抗诉,声音之大,引得在里头的门房都忍不住探出头来旁观。
“我……我骗你什么了。”此消彼长,段从星看他说的真切,也不由心底虚了几分。
但他挠挠脏乱的头颅,一整个被立功心切四个大字填满的脑袋,实在想不出自己跟这人许过什么承诺。
“那日跃鲤池,段大人亲口承诺要给我记一份大功劳,大人是不是忙忘记了?”马有金说着,上前几步,凑到段从星身旁,小声,“我今日带了这么多同窗过来围观,段大人你可不能让我下不来台啊!”
南芝狐疑地瞥了眼公示牌,上面的内容还是去年春节提醒百姓用火注意的。她抬眸又看了看几人,掩唇,抬脚便往县衙内走去。
身后传来段副手那愣愣傻傻的声音:“我忘了。”
看到南芝跟林景已经进去,他忙道:“我有点急事要禀报,你明天,明天再来看!届时一定给你写上百字称赞,大大表彰你的无畏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