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
话一出口,南芝就后悔了。
面前那人躯体逐渐透明,面上仍挂着恬淡的笑意。
“不行,你不能消失。”南芝冲上去,他身上一丝温度也无,抓住他的手,却只抓到了一把镜湖银色的水。
那水也快速从她指尖尽数逃离,逐渐掩入周围虚无晦暗的环境中。
南芝抬手摸向脑侧,他是谁,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不对,或许她应该有记忆的,只是她忘了。
南芝茫然看向虚空,镜湖承载时间,她垂眸看向自己脚下,那儿同样是一片虚无。
是因为她……
脑袋骤然一痛,南芝茫然看向前方,方才那儿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至死都笑着看向她的人……
“我认识你。”南芝口中低喃,“我应该认识你。”
“小捕快?”南芝咀嚼这三个字,这是他最后对她的称呼。
很陌生,她很肯定,小玄龙未曾跟她提过这个词。
镜湖的水轻轻泛起涟漪,它们似乎迫切想告诉南芝答案,却慑于她身上磅礴的灵力,不敢接近。
那幕血腥场景在面前一一施展,南芝猛然睁眼。
“大人?”她惊呼出声。
脑中一片纷杂,南芝看了眼周围,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寂静,只剩她一人喘息声。
南芝不知道自己这一睡是睡了多久,她抬手摸索,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石壁,她这才恍然,他们躲进了石棺之中。
黑暗之中,渡魂卷轴那泛黄的微光尤为显眼,南芝坐起身,伸手接过。就着微光,她小心翼翼看向身侧。
那人睡颜依旧,面上仍挂着那抹让人揪心的浅笑。
“大人。”南芝轻声唤他。
隔了几息,能没得他回应,南芝深呼了口气,这才缓慢起身,抬手探向来时的那道小门。
只摸到一手的土囊,南芝无奈收回手。
抬手敲了下昏昏涨涨的脑袋,南芝猛然坐直,她眼底重新燃起期望,看向东方潜。
“大人,我们好像不用死了。”
又是一片静寂没有回声。
南芝也不沮丧,她扯了扯嘴角,拭去眼角自然滑落的泪水。
“没事的,我会寻到出路,我们都会出去的。”
“吱——”
在这漆黑一片的墓室之中乍然听到鼠叫声,南芝当即警觉起来。
南芝声音刚落,猛然听到这声,她屏住呼吸,鼠群似乎在逃窜,它们行动的声音很大,生怕南芝听不到方位一样。
南芝记起来了,知道棺椁底部还有一入口,也是那只鼠魂在帮她。
“多谢。”
道过谢后,南芝没再迟疑,往那处被泥土堵住的入口挪去。
南芝回眸,她将卷轴放在他胸前,那抹淡光也照射出他的所在。南芝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要没亲眼见过他的亡魂,南芝便信他还在。
。
段从星看着那易子实派来催促的人,疲惫的面上再次染上几分气急败坏。
“催什么催,盗墓呢,让他别急!”他气冲冲骂走前来问话的兵卒,又对那几个正在挖掘的兵卒朗声吩咐,“都快点,别偷懒,本统领又不是付不起工钱!”
已经四天了,段从星一直没怎么合过眼睛。
他疲惫,那些干活的士兵同样一脸疲态。这墓室不知是不是全塌了,他们不眠不休的挖,却怎么都挖不到正常未被掩埋的墓室。
段从星拿起一旁的铁锹,走到干活的人群中,对那摇摇欲坠,看着就没剩几分力道的林远道:“让开,都没几丝力气,竟在这儿干扰人干活。”
林远停下手中动作,无奈看向同他一样眼底青黑、眼中布满红血丝的段统领。
他深叹了口气,看向那几个士兵被赶走的方向,闷声开口:“都四天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别瞎说,老骗子说了人在里面,人就定然在里面。”
他恶狠狠瞪向几人:“再不接主子出来,等下他生气,把你们工钱也扣完!”
这四天他们几乎都没怎样休息,段从星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他看向那还在挖掘的李大头,终是不忍。
叹了口气,段从星对林远道:“你过去,让李大头也歇歇吧,手段强硬点,不然等会儿南芝出来没法交代。”
林远沉沉地点头。
这儿所有人都在忙碌,唯一清闲的恐怕只有张半仙。
意外发生第二天,半仙就神神秘秘在寺庙后院设了一处法坛。
随后几天,半仙也不下山,就在山上,坐在法坛桌子上,美名其曰为两人祈福祷告。
因他本不是县衙的人,加上一有人靠近,半仙便会变脸。
朝来人恶狠狠呵斥:“这可是保命的法坛,都不许靠近,破坏了法阵,你们主子就危险了!这个责任就得由你们来担。”
如此一来二回,自然没人敢靠近……
不,自然没人愿意搭理这个躲懒的老神棍。
看着天色又暗下,张半仙看向一旁出现的老人亡魂,问:“都第四天了,没吃没喝,我这阵法真能派上用场?”
老人亡魂捋了把胡须,道:“天柱峰没异常,魂尚在人间。”
他瞥了眼又在祭坛上挑挑拣拣的邋遢神棍,没好气开口:“你算算,还得多久才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