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军医收回号脉的手,向他行礼,“您放心,王妃只是劳累过度,加之初入秦地有些水土不服才会昏倒。待老夫为王妃扎上一针,再开上几幅药喝下,便没事了。”
那军医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对着司言茉手上的穴位慢慢扎了下去,床上的人果然缓缓睁开眼睛。
见她醒来,周言卿才松了口气,谢过军医,又让陈午跟着军医去开药,自己坐到了司言茉床边。
“都说了不要逞强!”他话语责备,却带着几分关心。
司言茉此时眼前还有些朦胧,费力才看清眼前的人。那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面色苍白,勾勾唇角扯起一个笑:“我要是不逞强,怎么让秦王相信,我和你是一条心啊?”
周言卿身子一僵,“咳,我,我没说不相信你啊!”
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飘忽不定,看向别处。
“行了吧,别演。”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已经看透了一切。
“秦王殿下也不是初次试探我了,你当我看不出来?”
从在南都时让自己三天背二十多本书,到抓到奸细允许自己跟过去审问,不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就是在试探自己的能力。
司言茉早就看透了,只是不想计较。
毕竟两人非亲非故,自己张口就说愿意救他的命,谁会相信?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若我告诉殿下,我没找到内鬼,不知殿下是否还会相信我?”
周言卿坐正身子,疑惑道:“是没看完吗?”
“不是。”司言茉慢慢撑起身子,“是没有。在他们的命格中根本没有关于内鬼的信息,甚至这群人都没见过齐侯。”
周言卿眉头锁的更紧。
这就奇怪了!
两人之前的推测并无纰漏,怎么可能没有?
难道说是齐侯的计划还没发展到这步?
还是说——
“那内鬼还是在士兵之间。”周言卿道。
“要我再看吗?”司言茉问道。
周言卿摇了摇头,轻笑道:“算了,知道你受不了了,不会让你再看了。”
他刻意俯身,凑近女子,调笑道:“要是把你累死了,谁来救我的命啊?是吧?”
许是他离得太近,又或许是他笑得过于暧昧,司言茉莫名觉着脸上发烫,伸出手去推了推男人。
“那,那怎么办?”
“既然我们找不到他,那就让他来找我们。”
周言卿叫来陈午:“陈午,传下去,就说夫人已经发现了细作身份,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可惜还未说明,就身子不适晕倒在床。”
他话语一顿,转身继续道,“军医说,明日一早才能醒过来。今晚,封锁军营。”
陈午顿时明白他的用意,立马出去混在喝酒的士兵中间,三言两语一闲聊,就把话透了出去。
“这招真的行吗?”司言茉挑起一边眉毛,怀疑的看着他。
“当然。”周言卿自信地站起身子,“若是内鬼知道你已经清楚他的身份,而旁人却不知,你猜他会做什么?”
“杀人灭口。”
“对啊,所以他今晚一定回来,不然明日死的就是他。他现在,可赌不起。”
“那你就赌我的命?”司言茉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也在陪你赌我的命吗?”周言卿眉眼弯弯,“我可是有信心救你,夫人呢?”
“我当然也有!”
女子不服气的一扬下巴,可爱的样子叫他不禁失笑,“那就拭目以待。”
——
夜深,几只乌鸦落在关边的一棵光秃秃的枫树上“啊啊”直叫。
军营中的士兵都已经回到帐中休息,只剩几只巡逻的队伍在外面走动。
司言茉独自一人躺在营帐内的床上,紧闭双眼,一副已经睡熟的样子,那束起的长发却未散开。
咔嚓!
营帐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上戴着面罩。
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踩碎了脚下的树枝,吓得那人连忙四处张望,见没人发现这才放心下来。
那人小心翼翼地拨开帐帘,又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借着角落里被遗漏的还没有熄灭的烛光,他看清床上的人。
见司言茉熟睡,他慢慢从腰间掏出匕首,缓缓举起——
“你果然来了!”司言茉猛地睁开双眼,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