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李清韵下意识护往身旁的丫鬟处靠了靠:“妹妹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沈嫣然也不再虚与委蛇,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占着太子这么久,不得让给我几日?”
李清韵以为是什么大事,“妹妹是想让太子殿下今夜到你房中?”
沈嫣然点头。
“好,我会在殿下这边替你说说话,至于你那边就看你自己了。”李清韵应了下来,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她提她就满足她,只要她不惹事,不殃及自己,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清韵如此爽快,让沈嫣然心生猜忌:“这么快就答应我?”
“不过分的要求,妹妹尽管提便是。”李清韵有些乏了,挥挥手让身旁的丫鬟送她们主仆二人出去。
到了院子外头,春碧在一旁问着:“万一她不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们说好话呢?”
沈嫣然这时候也拿不稳主意,“先信她一次,今夜若是请不来殿下,明日就去找她算账。”
主仆二人蹬着步子噌噌噌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嫣然特意打扮的憔悴去朱平面前晃了一圈,说了些委屈话,见人有些犹豫,就立马回了屋子。
夜半,漆黑的院子里,走来一盏光亮,春碧急匆匆的进来叫喊着,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来了。
沈嫣然坐在铜镜前,补了补妆,又整理了衣裳,才出去迎接。
二人进了屋子,沈嫣然就倒进朱平的怀里:
“殿下这些时日可好生伤了嫣然的心。”沈嫣然说着话还带些哭腔。
这一下听的朱平更加自责:“都怪我,最近忙着照顾清韵,将你冷落了。”
女人从怀里起身,默默贴上了他的双唇,双手伸向衣带,烛火摇曳之下,翻云覆雨,缠绵缱绻。
第二日醒来,床头已经没了朱平的身影,沈嫣然有些生气,她直冲冲的叫来了春碧,问太子是几时离开她的院子的。
春碧说,天初亮,殿下就去了厨房给养胎的那位准备早膳了。
妒忌让沈嫣然面目全非,她伸手狠狠的砸像床栏:“真是该死的贱女人,什么都不做都能把殿下的魂儿给勾走。”
“春碧,母亲让你带的药,你可拿来了?”沈嫣然抬头问着一旁站着的人。
春碧点点头:“大夫人给我一些,说小姐若是不够,叫奴婢再回府上取一些便是。”
沈嫣然听罢,让春碧将药熬上,煎好后速速端给自己。
看着自家小姐端着碗正要喝下去,春碧有些不忍心:“小姐,这药夫人说过很是伤身子......”
沈嫣然扭头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只要能压她一头,坐上太子妃之位,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日后若是殿下承了皇位,我就是当朝皇后了!”说罢,便将碗里的药一口喝了下去,许是有些苦涩,神嫣然的表情有些狰狞。
喝罢,沈嫣然感觉腹中有些不适,不一会就呕吐不止,向来是方子起了作用。
春碧连连在一旁收拾着她吐出的秽物,收拾干净后又端来水盆替她洗净脸。
沈嫣然盘算着日期,叫来春碧:“近几日若是殿下要来我房中,尽量帮我推掉。”
春碧应了下来。
另一头,沈府里也有了苗头。
春草白日收拾院子的时候,望见书房里频繁有鸟雀飞进,显然有些不对。
夜里便潜进了书房,香炉里还有些未烧干净的字条,春草记下了些残碎的信息,便开始翻找起来,外面放着的是有些文墨,字画,剩下的全是账本。
翻了几页没看出有什么异常,酒速速出了书房。
天一亮,春草照常去了街上那家珠钗铺子,翻动这摊位上的钗子,袖子落下一张字条,街上人影稀疏,没停留太久,春草就走开了。
王府里,一大清早也很是热闹。
沈知意在厨房张婶那里坐着吃瓜,周围围了好些个人,她端来一大盘瓜子,脚下中间放了一个接瓜子壳得盆。
“继续说,继续说。”沈知意抬头望了一圈,确定管家没在附近,让张婶把听来得消息说完。
张婶朝中间坐了坐:"那我继续说了,刚才说到哪了来着?"
“太子府那侧妃回家了。”沈知意在一旁提醒着。
“嗷,对对对,那侧妃回家之后,不出一日就又回了宫去,走的时候很是生气,等到了太子宫里,你们猜怎么着?”张婶故作悬疑的扫视了一圈,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她直接去找了那宰相的女儿,就是咱们说的正妃,开口就是让正妃把太子让给她几晚,你说这女人虎不虎!”张婶说完,旁边的一个小厮接了话:
“这何止是虎不虎啊,这直接亮剑了啊,都不迂回一下。”
“后来怎么着了?那正妃同意了没有?”沈知意磕着瓜子,手里攥着的瓜子壳一下都丢尽盆中,看着周围人听得入神,还不忘把瓜子给她们都分分。
“正妃当下就同意了,然后晚上就在侧妃房里过得夜。”听着结果,一旁有丫鬟替正妃抱不平:“这正妃性子太软了吧,好歹爹也是个宰相,还怕她商家之女不成?要我说,就应该狠狠的打了那侧妃的脸,一天都不让,叫她看去吧!”
张婶听着,露出微笑,“这你就不懂了吧,那男人怎会喜欢横行霸道的女人,善解人意,温婉贤良的才留得住人心。”
“那正妃再善解人意,不照样还是叫太子被别人夺了去?”丫鬟仰着下巴,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重头戏在第二日。”张婶说罢,一双双耳朵又聚了过来。
“那第二日,一大早,天刚亮,太子就出了侧妃的院子,一刻都没有停留,说是去给正妃准备早膳去了。床榻上的人睡醒一看枕边的人不见了,一问丫鬟,气个半死,吐了好几回呢!”张婶说完,周围绕着的人纷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约莫着时间,管家要从这里经过了,张婶散了吃瓜群众,丫鬟小厮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该洒扫的洒扫,该洗衣裳的洗衣裳。沈知意也去膳堂拿了两个包子就出府了。
一路走到客栈,沈知意推门看见青衫,罗婉和宣月三个人正有说有笑,一起干活。
果然,青衫这个开心果,放在哪里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见沈知意进来,青衫带着两姐妹就走过来:“哝,你们的大金主来了,想要什么,快去说。”
青衫说着玩笑话,将两人推了过去,看着面色尚可,在这客栈呆着的生活应该还算不错。
“上次的衣裳还算合身?”沈知意问着罗婉,面前的人点了点头:“麻烦姑娘了。”
“我给你也备了一把琴。”沈知意望着一旁的宣月。
突如其来的赠礼,让宣月有些受宠若惊,“姑娘已经踢我推掉了婚事,再劳姑娘破费,这怎么能行?”
沈知意带过二人,“你们都要在班子里干活的,给你们提前买点装备,以后还会换新的。”
面前两人突然有种嫁入富贵人家的感觉。
“青衫,你带着她们没事就去茶肆,戏楼练练。”沈知意叫来青衫,“我跟着厨子学了好长时日了,有空做给你吃。”
青衫两眼冒星星,快速给二人安排了行程,下午两人就去了。
宣月临走的时候,正要带上面纱,沈知意伸手拦了下来,宣月停住看了一眼她,“还是带上的好。”说罢,面纱已经系了上去。
沈知意不再多言,由着人出去。
许久没有表演过的两人,再次见到台下有人有些紧张,特别是宣月,茶肆的人将琴摆了上去,宣月坐上台,便有眼尖之人认出了她,不一会台下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还未抚琴,那阵熟悉的厌恶又席卷了上来。
她想下台,罗婉从一旁走了上来,身上穿着沈知意送的新舞服,很是艳丽,她拍了拍宣月的肩膀,随后起身站到了台子上,对付这种人,她可是手拿把掐:
“诸位。”罗婉扫视了台下一圈,议论声仍然止不住。罗婉深吸一口气:“说的就是你,那个贼眉鼠眼端着茶杯的。”
洪亮的声音横扫过去,台下的看客纷纷往一旁看去,盯着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此刻安静了许多。
你一会,琴声响起,台上的女子伴着琴音舞动,曼妙的舞姿配上悠扬的琴声。
方才的议论声渐渐弱了下来,台下的人只顾着欣赏上面的人,一曲终了,两人谢了幕,退下台,下面坐着的人掌声轰响,有些还喊着再来一曲。
从茶肆出来后两人辗转去了其他地方,沈知意拉着素儿来捧场,望着台上的人,素儿心里有些羡慕,看着她痴痴的眼神,沈知意戳了戳她。
“你也想上台吗?”沈知意扭过头问着她。
素儿只看了一眼,就低下摆着头,沈知意拍着她的肩膀:“没事,晚些时间带你去客栈,她们俩现在都在客栈安置着。”
听着她脸上带着一点欣喜,不过很快就被盖了过去。
下午带着素儿又到处找了许久,没什么收货。
晚上都回了客栈,素儿被带到客栈的后院里,一起等着的还有青衫和宣月。
见人齐了,青衫就让旁边两位开始准备了,沈知意推着素儿往她们那边走:“现在这里没那么多人了,不用怕啦!”
素儿着急的耳根都红透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小姐,不行,我不行的。”
沈知意听着,脑袋微微一侧:“我们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去吧,没事的。”
素儿朝前走着小步子,站到宣月身旁时还是有些紧张,一双手紧紧的捏着衣摆。
手指勾弦,乐声潺潺,素儿还是不敢开口,沈知意想了想,对着青衫耳语了几句,两人站在原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我们看不见。”
素儿看着不禁笑出了声,原本紧张的感觉也散去了许多。
琴声刮过耳畔,素儿青涩的跟唱起来,嗓音忽大忽小,不时还有些卡顿,沈知意手指微微张开,透过缝隙看着她。
许是,彻底放松了下来,素儿唱的越来越自在,沈知意听着听着觉得还不错啊,上点加强班的话,未来可期啊。
苦苦寻觅之人竟在我身边。
还未唱罢,沈知意就立马走上前握住素儿的手。
被沈知意这突如其来的一握,素儿有点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没唱好,正准备说点什么来弥补,就听见沈知意说道:“你想出道吗?”
素儿脸上满是疑惑,“我觉得你可以唱曲儿,你觉得呢。”
沈知意的话,让素儿睁大眼睛,小姐的意思是让自己进班子里跟着一起演出。
“我觉得......”素儿犹犹豫豫的正要说出口。
“好,你觉得也很好,那我明日就请人来教你。”沈知意说罢,留着三个人,自己转身走开了。
青衫上前轻轻拍了拍素儿的肩膀:“看不出来,你隐藏实力啊,唱的不错。”
素儿还是有些没回过神,宣月收了琴,两人进屋的路上:“素儿姑娘,你方才唱的真的不错。”
素儿一路上都是轻飘飘的,回了王府,沈知意让她早些歇息,往后铺子的事情大半还是交给自己,若是她想来,随时都可以。
素儿点点头就回了屋子。
知道第二天要干什么,素儿整宿都激动的睡不着,第二天起床果然顶着两个乌黑的大眼圈。
沈知意见了吓一跳,以为被谁打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素儿摆摆头,说着只是没睡着。沈知意把人带到酒楼里,开了一个厢房给她。
“你先休息休息吧。”沈知意说罢便要出门,素儿在后面拉住她的袖子:“没事的,小姐。”
“那怎么能行!听话,休息一会。”沈知意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赶紧睡下,自己轻手轻脚出了厢房。
下了一楼,沈知意给请来的乐师道歉,又将人一路人送回,重新约了日子。
......
屋子外头的丫鬟一个接一个忙着,里里外外的进出着屋子,端盆,擦地。
“太子殿下,您可算来了,娘娘从昨日就开始恶心,晚些时候只是干呕,喝了些热水缓和了许多,谁知道今日晨时就一直吐,止都止不住。”春碧一路跟着朱平急匆匆的往沈嫣然的院子里走。
“叫太医了吗?怎么现在才来报。”朱平语气有些愠怒
春碧没了声,支支吾吾的跟在后头,走到门外的时候,就听见沈嫣然狂呕不止的声音。
“嫣然。”朱平推开门就直接大步迈了过去,看着趴在床榻上,身子不停起伏的人儿,很是心疼。
“还站着干什么?去叫太医啊!”朱平冲着春碧大吼,春碧怔了怔,“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说着急匆匆跑了出去。
沈嫣然抬眼看见面前的男人,眼里的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殿下。”
“我在,嫣然我在。”朱平轻抚着她,想让她好受一些。
哇的一声,沈嫣然忍不住又吐了起来,朱平立马扶着她的肩膀怕人一不小心就倒下去了。
“殿下,你别怪春碧,是我不让她说的,只是呕了一会,有下人在,照顾着就可以......”说着又忍不住呕了几声,“还是去......去照顾姐姐好一些,正怀着身孕,肯定有诸多不便......”说着就抬头看向朱平,眼里泪水又淌了下来。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病成这样还在关心别人,朱平内心的自责达到了巅峰,“都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对你确实冷落了许多,都怪我。”
门被轻飘飘的推开,春碧看了一眼屋内,才带着太医进去。朱平看到太医,连忙招呼着人往自己身边来:“太医,爱妃近日突然呕吐不止,你快些来看看。”
太医放了手里的东西在一旁的木桌上,靠近些为沈嫣然把脉,沈嫣然微微抬眼看着太医,眉头愈发紧锁,瞧了一眼沈嫣然后,轻声问道:
“殿下与娘娘近日可有过房事?”这话问的沈嫣然羞了脸,朱平听着也有些不悦,但还是勉强回了太医的话:“有过。”
说罢,太医示意朱平,朱平将人好生放在床榻上,跟着太医出了房门,门关上之际,太医才说话:
“从脉象上来看,娘娘像是喜脉。”太医说话间表情并没有几分喜悦,反而愁眉不展。
“太医此话怎讲?”朱平不懂喜脉就是喜脉,怎么还有像是喜脉这一说。
“娘娘的脉象来的凶险,又狂吐不止,微臣从未见过。”太医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定,“可给娘娘暂时开几副药方,缓和缓和,等身体好些后,再把脉看看,微臣才能下论断。”
朱平点点头,送走太医,拿着给的药方子,亲自去药铺抓了药,赶去厨房煎药,炉火烧上后,就让厨房里的下人照看着,交代煎好后就端去侧妃的寝殿,自己则先一步回了沈嫣然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