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耘娘在卧室内指挥王婆往樟木箱底铺撒香樟木屑,将冬季衣裳按夹棉、厚缎、皮裘的厚薄,叠成方正的绢包依次码放整齐。她从红绫裹了三层的珠宝盒里取出耳饰珠钗,一一归置到妆台抽屉,连胭脂水粉都用浸过蜡的桑皮纸仔细封裹,才放进朱漆妆匣。
“怎么少了箱中的春衫?快去叫青枣再寻一遍。” 她捏着一匹江宁府锦缎叮嘱,“这料子得单独收在紫檀柜里,过两年给悦娘裁衣裳正合适。须得常翻晒,莫让虫蛀了或着了霉斑……”
话未说完,外院忽有刀刃轰然坠地,铁刃与青石砖相击迸出火星,惊得墙头野狸猫 “喵” 地一声逃窜跑开。
前院西角腾出来的空地上,两名身穿普通禁军兵卒军服的士兵正合力搬运一重达几十斤的兵器架,其中一个踉跄不稳,十几斤重的手刀轰然坠地。原来吴父早早就去了军营,唤辖下士兵将自己常用的手刀和弓箭和靶心等一众物品从营地兵器库搬回家中,他虽然并不打算让独子从武,但是强身练体还是应该的。
"指挥使恕罪!" 摔倒的小兵连忙爬起身,拾起地上的马刀,见刀炳处缠着的牛皮绳染着褐色血渍,背后顿时又起了一身冷汗。
吴军扫了小兵一眼,未作苛责,单手提起重达三十斤的马刀,手腕轻旋挽出个刀花,只听 “铮” 的一声便将刀身稳稳磕入兵器架的铜扣中,这才沉声道:“把架子抬去西墙根,立好箭靶便回营吧。”
以近午时,阳光掠过前院,马刀和弓羽在青砖上投下交错的阴影。
吴夏今日也在帮忙整理物品,蹲在墙角收拾散开的箭羽,忽然发现某支箭的箭镞上凝着褐色血渍。他抬起头望向站在兵器架旁的父亲,耳畔似乎传来铁马嘶鸣,恍惚中还能看到父亲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闻到铠甲缝隙间渗出的丝丝鲜血的腥味。
吴军被儿子眼中明晃晃的仰慕刺得心头一热,顿时洋洋得意起来,挺了挺大肚子,还想把马刀拿下来再挥舞个刀法,收获点掌声时,突然又想到了武官被人歧视的地位,想到了他堂堂一正七品,还要向正九品的文官行礼,刚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下来,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日后还是要以读书为主,射箭骑马只是让你强身健体。好了,别收拾了,回你的房间读书吧。”长叹了口气,背着手,转身进了前厅。
吴夏也沉默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带血的箭镞,他现在已经不是小时要哭闹着要随父一起征战的稚童,了解父亲身为武将的心酸,因此朝着父亲的背影行礼,将箭镞拿在手中,也回了书房。
酉时末刻,最后一缕夕阳将东厢房的窗棂染成琥珀色。吴悦这时才得到恩准,被青枣从屋子里放了出来,就迈着小短腿踢踢踏踏往库房跑。已经腾空的木箱按尺寸高低码成整齐的方阵,铜扣泛着幽光,像夜空里疏密有致的星子。最里侧的墙角处,还有俩个箱子未被打开,上面贴着两张封纸, "悦娘的宝贝",正是她自己稚嫩的笔迹。
这是从老家带来的赚钱的好东西,是得到一千年时间验证的人类智慧的结晶!不过她娘认为,这就是一些破烂。要不是她又哭又闹,地上连番打滚,东西早被扔了。
吴悦蹲在木箱前,小手掌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箱盖。这里藏着她磨了哥哥半个月才从书肆淘来的 "宝贝",最底下压着两卷被翻得卷边的书籍:一卷是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另一卷是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她也只能在幼时获得更多的容忍,待长到十四五岁,怕不是只能乖乖在家备嫁。
如今就是拉拢 "贵人扶持" ,进行创业的大好时机。
她扳着肉乎乎的手指头在心里盘算:谁会无条件纵容她的奇思妙想?谁能在她闯祸后默默收拾烂摊子?谁是她荣辱与共的好伙伴?
谁能给予她百分百的信任和支持,谁能见证她迈出成功的第一步,更是谁吃了亏也要把牙往肚子里吞,是她荣辱与共的好伙伴?
当然是她那同一个爹妈生的、又好用又听话的男德华了。
投资需谨慎,但是妹妹牌投资,走过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