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发疯。”戚隐横移开视线低下头去,“他们没做到我说要求的,就该受罚。”
“你要求的什么?看着我们?”戚卓横闻言更生气,抬手就要往戚隐横脑袋上招呼。
戚隐横不躲不避,眼中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看得戚卓横更是生气,他们戚家一向待人宽厚温和,什么时候干出过随意处罚下人的事儿。面前这个还是以往那个和侍卫们闹作一团的弟弟吗?戚卓横都要不认识他了。
但最终戚卓横的手还是没落到戚隐横身上,被应观槿和贺舒方联手阻止了,应观槿拉着戚隐横的胳膊后退了一步,贺舒方抱住了盛怒的戚卓横,“夫君消消气,小五只是……”
只是什么?贺舒方也没想明白,“阿槿,先带小五回房。”
戚隐横沉默地被应观槿带回了房间,房门关上,傍晚本就不明亮的天光被彻底阻挡在了外面,屋内一片漆黑,戚隐横与黑暗融为一体。
应观槿点燃了一盏烛火放到戚隐横面前的桌上,然后自己在一步远的距离安静立着。烛火闪动在戚隐横疲累悲凉的面容上,本来生就一番开朗笑颜的脸,此刻却是格格不入,不想被看见的神情,让人看得心惊心疼。
“小五……”应观槿轻声唤了一句,戚隐横没有应答,但应观槿知道他在听。
“你只是太累了,太紧张了,你担心大哥大嫂对不对?”应观槿声音柔软明亮,带着烛火的微光破开漆黑慢慢晕染流淌,直击戚隐横千疮百孔的心。
“小五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应观槿的声音再度响起,沉静温和却让戚隐横觉得扰得人心烦意乱。
“如果我说,只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噩梦。”戚隐横抬头对着应观槿嘲讽一笑,“三哥你信吗?”
“信。”应观槿没有任何犹豫,戚隐横几乎要以为这是安慰的敷衍,却被应观槿眼中的坚定温柔摄住了,一立一坐两个身影良久未动,在昏暗房间内交织为模糊的光点浮动。
“你……”戚隐横很想问为什么信我,但转瞬又觉得很多余,信与不信与他而言也并不重要,他要做的事情,何需跟任何人解释!
他连跟一贯疼他爱他的大哥都不会解释,更别说是一个没什么交往的应观槿了。
戚隐横避开视线起身毫不留情地送客,“三哥我累了,明天见。”
戚隐横如此拒人千里的模样,应观槿再多的疑问也问不出口了,只好转身离开了,在关上房门的时候依旧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应观槿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甚至早到他在戚隐横从武昭国回来后见的第一面,就察觉到戚隐横跟以前有些不一样,而后的几次接触中便更觉得大不一样。
尤其是他焦急地追上他们要一起来期凉城,再到后来的过度紧张戚卓横和贺舒方,应观槿都觉得很不对劲儿,可刚才戚隐横解释了是因为噩梦,虽然不合理但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应观槿信。
应观槿敲门的时候,戚卓横的怒火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戚家大少爷一直都是万事随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还有一个最会拿捏他脾气的贺舒方在旁安慰。
“大嫂,你之前说你和大哥从那些孩子们身上发现了什么?”
“还好你提醒我,差点儿被这两兄弟吵架给吵忘了。”贺舒方嗔怒地瞪了一眼坐着的戚卓横,然后对应观槿道,“我们发现那四个孩子腿上有被鼠耗咬过的痕迹,那些痕迹很细小,所以之前并未被发现。鼠耗一类的动物确实不干净会传染疾病,但引发瘟疫不至于,所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
鼠耗?野兔?为什么又出现一种看似不相关的动物?应观槿还是没有头绪,“那大哥大嫂……”
应观槿本来想说的是,也请他们查看一下昨夜突然爆发的那人身上是否有被鼠耗咬过的痕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戚隐横烛火下不甚清晰的面容,应观槿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那大哥大嫂你们先休息吧,已经忙了一天了。”
告别戚卓横夫妇后,应观槿去找了元平派了城内大夫去查看,也在昨夜突然发狂的第一个人身上发现了鼠耗咬伤的痕迹,这人身上的痕迹比贺舒方形容的要深很多,已经见了血被撕下来一小块皮肉。
应观槿亲自上前查看了伤痕,问旁边的大夫,“确认是鼠耗咬伤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鼠耗?”
“大人,是很奇怪,这伤痕确实是鼠耗无疑,但这伤口大小却不像,难道我们期凉城真的出了一个巨大的耗子?”大夫惊叫出声。
“别瞎说!”元平训斥了一下大夫的危言耸听,然后看向应观槿,“大人?”
鼠耗、野兔、伤痕……应观槿在脑海中将这几日见到的东西慢慢串联起来,忽然有一个猜想,“元大人,我曾在《异闻志》上见过一种动物名为‘旱獭’,形似兔似巨鼠,极其罕见,携带鼠疫,所以……”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期凉城的瘟疫是由这种,名为‘旱獭’的东西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