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隐横都要佩服自己了,在应观槿走到面前之前,他居然还能反应过来让营群把那封信收好去藏起来。
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应观槿,戚隐横刚想唤人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呛地咳嗽不止,应观槿忙扶住人往屋里带,还不忘给他轻轻顺气。
戚隐横靠在床边慢慢止住了咳嗽,看着应观槿先是用手背试探了茶壶里水的温度,然后才给他倒了一杯拿过来,“好点了吗?”
戚隐横就着应观槿的手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时隔半个月再次见到应观槿的欢喜此刻全都蹦了出来,“三哥,我真的没事,刚刚只是被风呛了一下。”
“哦。”应观槿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应观槿觉得哪里不对,三哥不应该关心他的伤势吗,为什么这么冷淡?
戚隐横睁大眼睛去瞧应观槿的表情,转瞬就明白了过来,立刻道歉,“对不起三哥,我之前不是故意爽约的。”
说到这个,戚隐横就觉得好可惜啊,“凄风园”的木槿花已经要凋落了,他千辛万苦寻找到的最满意的美景啊,就这么错过了。
戚隐横刚可惜了一会儿,却发现房间里寂静无声,坐在床边的人没对他的道歉发出任何回应,戚隐横又抬眼去瞧,怎么感觉三哥更生气了?
于是戚隐横去拉应观槿垂在床榻上的衣袖,“三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戚隐横看到应观槿不高兴,自己也跟着不开心。
应观槿没躲开戚隐横的触碰,可他一抬头就对上一双讨好又茫然的明亮双眸,心中原本的怒气更是堆叠了一层,甚至分不清是对戚隐横还是对自己:为什么每次戚隐横外出回来,他收到的都是一个缠绵病榻的人呢?
他一个完完整整开开心心的心上人出去,回来是却是痛也不肯说,要修养好久的病人。戚隐横从来不知道照顾自己!
以前他和戚隐横关系疏远,他甚至没有任何关心责备的立场,但现在,他可以有这个资格吗?
应观槿的心尖密密麻麻地疼,心疼地无以复加,他几乎要维持不住一贯的气度与体面,只好撇过头去。
恰巧这时候合蕙端了汤药进来,应观槿起身接了过来,“你先下去吧。”
合蕙领命出去,房间里再次寂静无声,戚隐横正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刚刚那抹衣袖就那么从他指尖划走了,他不敢握紧。
应观槿端了汤药复又坐下,戚隐横还在发呆,他心里憋闷难过,为什么三哥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如此冷淡不理他。
“小五,喝药。”
应观槿刚说完,只见一个气愤的身影倏的一下往下躺,只留给他一个委屈的背影。
应观槿觉得无奈又好笑,自己的怒气居然被消散了不少,只好放下汤碗柔声哄人,“小五你先起来好不好?我没跟你生气。”
背对着他的人一动不动,应观槿也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的纷杂情绪,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胆小的人,喜欢了戚隐横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敢表露一分。因为相比于让戚隐横知道他的心思,他更害怕永远失去了靠近戚隐横的机会。
“我只是……”应观槿只低声说了三个字,就没了下文。
可床榻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转了过来,不依不饶地追问,“只是什么?”
应观槿看着如此好哄的人心间发软,伸手要将人拉起来,“你这样正面躺着,背后不疼吗?”
“不疼!”戚隐横还在生气地嘴硬,但还是顺着应观槿的力道坐了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应观槿将自己的真心一点点袒露。
哪怕他是一个不够勇敢的人,可那个他爱了那么久的人会给他勇气,戚隐横已经早就朝他走过来了。
戚隐横更加奇怪了,“为什么生你自己的气?”
“因为……”应观槿终于直面内心,带着他心仪之人给他的无边勇气,对上戚隐横的眼睛,“因为你受伤,我会气自己没照顾好你,会气自己为什么不在你身边,会很心疼很心疼。因为,我喜欢你。”
戚隐横彻底愣住了,应观槿的话一遍遍在耳边环绕,心间怦然炸响烟花,如他先前准备的那般灿烂盛大。
戚隐横盯着应观槿的双眸不肯眨眼,良久之后,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开口,“三哥,我想和你在一起。”
没有鲜花,没有烟花,也没有好听的乐曲,但戚隐横就是在此刻开口了。
被判处凌迟也不过如此,在这不短不长的时间里,应观槿等待着心上人的判处,他想过了所有结果,或好或坏,或悲或喜,最后却还是意料之外地被巨大的欢喜淹没。
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三哥,你答应吗?”戚隐横的语气郑重又小心翼翼,砸得应观槿分不清是真是假,如在梦中。
“嗯,答应。”只要是你说的,我无论什么都会答应。
应观槿慢慢伸手将面前的人拢入怀中,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这是他默默爱了好多年的,最为珍视之人,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自己的喜欢,但此时此刻,他收获了最重要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