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尔哭笑不得地睁开眼,就见程屿不知何时撑着伞站在了她的身后,另一手提着个粉色保温桶低头看她。
她有些犯懒不想起身,“领导这是去哪里送‘温暖’啊?”
程屿抬眉看院中的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道:“米粥。”
关尔愣了下,才想起之前他们车差点滚落到悬崖时她乱编的答案。
“你”,她喉头有些发涩,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站了起来,“你还真煮了呀?大晚上也怪麻烦的。”
程屿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宝贝似的方便面,把保温桶跟她交换,“不是现煮的,也没有红枣,凑活着吃点。”
关尔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子浓郁的米香和热气扑面而来,上面还浮着肉丝和榨菜条,相当开胃。本来她也不饿,这下可被勾起了食欲。
她是南方人,虽说在北方长大,但自小却不怎么爱吃面食。这几天各种羊肉面饼,确实吃得有些不习惯。
不过有个问题,程屿给她开小灶,其他人可没有。公然抱桶入屋去,大家都在吃速食垃圾食品,就她有粥还有肉甚至还有榨菜,这也太拉仇恨了。
关尔看着保温桶中热气腾腾的米粥,有些左右为难。
程屿看出了她的犹豫,思索了下才道:“去我屋吧,我那也有吹风筒。”
“不好吧?”关尔笑了起来,“大晚上孤男寡女独——”
说到一半,对着程屿这张严肃正经的脸,她突然有些调侃不下去。
“喔。”
程屿在前头带路,关尔抱着保温桶,怕把粥给洒了,放了七分注意在它身上,三分在前头高大的背影上。
这粥确实不是现煮的,想来这边的人应该没有喝粥的习惯,估计连吃米饭都少,大多不是面就是馕。这粥是用米饭加热水现熬的,但熬的时间应该不短,所以米饭都熟烂成糊了。
程屿的住处在民宿最后头,小小的一人间只有张单人床和床头书桌,以及一个单人衣柜,床尾与墙面只有一条不足半臂长的过道容人进出。
关尔连忙把粥放到床头的书桌上,发现小小的书桌垒了七八本书,还都是大部头,可以拿来直接当枕头的那种。她没再细看,这才转眼打量屋子的四周。
其实也不用多看,一眼就可以览尽,因为除了床头这边还堆放了点东西,简直家徒四壁,啥装饰都没有。
——当然也没有两个人居住过的痕迹。
但难得这屋子居然带了个小卫生间,程屿拿着吹风筒出来,见关尔吸吸溜溜地开始在喝粥了,还喝得满头大汗,热火朝天。她头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散落了下来,一头乌发就这样披散在身上,略显狼狈。
他敛着眉,把吹风筒插在床头柜上的插座上,拿着呼呼的吹风筒就这样看着她。
关尔坐在床头边唯一的凳子上,一边喝一边看他,“我待会儿吹,如果打扰你休息,去前台那吹也行。”
程屿想了想关掉放下,起身拿衣服重新进浴室去洗澡。
粥不多,刚好一碗多的量,关尔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赶火车赶飞机,习惯性喝得快,一会儿全部下肚。
没了需要注意的事情,关尔开始漫无边际地发呆。
这屋子连个锁都没有,但收拾挺干净,至少比她们居住的客房干净得多,看得出来主人虽然不常在这儿住,但应该有人替他打扫。会是谁呢?
她想起了那个漂亮的维吾尔族女人。
是了,在R大时,程屿做助教的那门公选课常常座无虚席,还有不少外院的女生过来蹭课。虽然那是一门纯理论的课,整节课两个半小时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没半点意思。
但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抢座去听呢?因为程屿为了保证出勤率,距离下课十分钟,会有个表演环节,从点到名的人中抽取三个人,按照关键词即兴弹吉他。简直让选这门课的人既害怕被点名,又希望自己幸运能被点上。
他这样聪明的人,又长成那样,如果想要招人喜欢,其实也不难。
不过,他这样淡薄的人,会随随便便给人当干爸吗?他跟那位女人的丈夫是朋友吗?还是仅仅因为这个失了丈夫的可怜美貌女人——
关尔越想越有点坐不住,她想起身走走。可屋子拢共就这么大,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走到了浴室的磨砂门外,里头朦胧的身影像一层薄薄的水墨贴画,贴在磨砂玻璃门上。
关尔用手指描摹他的身形,刚从修长微仰的脖颈,描到平阔的肩膀时,磨砂门突然从里头拉开一角,露出程屿湿漉漉的上半身。
从浴室涌出来的温热潮气烘得关尔有些脸热,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好巧,我刚路过。”
“里头可以看见。”程屿毫不留情拆穿。
关尔:“......”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一起洗,咋了?”
程屿这下被她的大胆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