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一越入狱了,这几年也没人给他们打钱了吧?”关尔像是聊着跟自己全然无关的话题。
程屿见她没什么异样,有些讶异。
“嗯。那小孩儿无法自理,也没法正常生活。”
这个小三估计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没靠多久就倒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多年前自己选择的这一条道路。
如果只有小三,关尔估计会大笑着说这人就是自作自受,因果相报。可让她可怜他们,原谅他们,她也根本做不到。
电话那头的‘梅总’终于接起了电话。
梅时青语气有些不耐的,听上去有种兴致突然被人打断的不悦:“说事。”
关尔来了兴致,嘴欠道:“喔,金屋藏娇啊,时总,啊不,梅总。那什么,我也没啥事,就是突然想给你打个电话,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梅时青明显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程屿,你还能不能管住她?不能管就给我自付邮费退回来。”
关尔没想到自己出一趟国,这两人还勾搭上了,都指名道姓地喊上了,稀奇。
“她在倒时差。”
关尔觉得这两人肯定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不过——现在这两人能和平相处,是不是说明,她家小姨也对程屿没啥意见了?
“倒时差找我干嘛。”
关尔自以为拿捏住了梅时青的把柄,心情很好,也没跟他计较。
“问个事,我那个信托基金,我想取出来,律师说不到条件。”
关尔说得很模糊,梅时青也只沉默了一下,懒懒道:“你不是不要了吗?”
“我又要了,不行嘛?”
对面哼笑了一声,“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要是以往,关尔就怼上去了,但现在她确实着急用钱。
“嘿,都是自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
“有外人在,我当然要见外。”
关尔撇了下嘴,冲程屿做了个鬼脸让他不要理梅时青。
关尔不高兴了,便直接怼了回去,“反正我拖家带口的,如果我以后要是流浪街头被媒体拍到,不嫌丢脸你丫的就当我今天没说这个话。”
程屿蹙眉,先梅时青开口,“我不会让你流浪街头,我有钱买房子。我现在生意客源稳定了许多,后面打算做跨境电商。这次来S市见的客户就是——”
【噗嗤】——
关尔本来还想继续装惨,被程屿严肃的口吻一秒破功,
“哎呦喂,宝贝儿,”关尔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哐他呢,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不是说好我们敲他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的嘛?”
梅时青:“……”
这两人真当他死了是吗?
“如果你只是想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没空陪你们聊。”
“啧,什么叫无关紧要,很重要好不好?”关尔掰着手指,哪样不需要钱,钱很重要好不好。
梅时青报了一串号码,飞快道,“我秘书,以后找他。我一个大公司老板还要天天接你电话,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是你秘书吗?玩过家家别找我,烦不烦?”
【嘟】地一声,伴随的是梅时青落下的暴躁尾音。
关尔有些没面子,摸着鼻子冲程屿抱怨,“也不知道以后谁能看上他,凶巴巴的。”
说是这么说,秘书显然十分会来事儿,几乎梅时青电话刚落下,那头便打来了电话。
程屿对这不感兴趣,但关尔十分热衷敲梅时青竹竿,而且程屿能意识到,她并不想自己知道太多,便主动下楼去觅食了。
回来时,关尔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看天花板,神态反倒蔫蔫的,估计沟通结果不是很满意。
听到程屿进门的声音,关尔偏头旋开了一个疲惫的笑容,见程屿提着大袋小袋回来,有些歉意道:“你看我刚才都忘了跟你说……那什么,晚上我估计得回去一趟,我外公外婆组织的家宴。”
程屿放袋子的手一顿,很自然问道:“要我陪你吗?”
程屿本来的意思是打车送她,关尔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你愿意吗?”
“就算他们要打断我的腿,我都要去。”
程屿一脸严肃地开着玩笑,一边打开袋子,把每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取出来,各种粤式小菜摆满了满满一桌子。
关尔无声笑了笑,打了好几通电话,脑细胞都要打没了。
这估计是上哪个粤菜小馆打包回来的,关尔有些遗憾,“我待会儿还要去吃饭呢……”
芋头豆豉排骨和酱汁凤爪的香味勾得她馋虫都出来了。
“垫一下。”
关尔本来就做好饿肚子的准备了。
江辞镜才是江家人,自己可能连半个江家人都不算。而且,如今江家人估计对关一越更加恨之入骨了,从他们对程屿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敌人的敌人,就不能算敌人。
她无法推辞。
她只能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谁叫她是关一越的女儿呢。她可以这样没心没肺对程屿,但她面对江家人时,却做不到自欺欺人。
这是她改变不了的事。
“好吃,”关尔把肚子里的想法随同嘴里的这块芋头排骨都吞了下去,“明天我们再吃这家好不好?我们去那家店吃,打包还要打包费呢。”
程屿点了下头,拍了拍她的腰,“给我手机。”
喔——
关尔忘了他的手机还在她手里。
关尔以为他要给谁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谁知道他一边吃饭,一边在备忘录记着什么东西。
他没躲着关尔,关尔看了几眼,就见他像记日记一样,把刚才的对话叙述了一遍,然后添加了一条名叫‘学做排骨’的待完成事项。
关尔原本想笑他,但是程屿退出来时,把那条记录移到了一个叫“老婆”的笔记夹里,笑容立马僵在了嘴角。
而且,这个笔记夹建立时间是——六年前。可能因为软件原因,太过久远,无法显示完整日期。
关尔心头那阵无法言说的酸涩又挤压了上来。
“程屿。”
程屿听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心头一震,立马切回到了桌面。
状若无事道:“怎么了?”
“我出国那几天,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后来梅时青告诉我,江辞镜是正常的,真正有病的是关一越。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程屿像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淡漠道:“不管他们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只爱你。”